“这么想死,就干脆自己撞墙去,何必要拉着整个重山居陪葬!”那一巴掌打得有点狠,唐宁思整个手掌都是麻的,“你在王府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重山居,不知道世子在王府中是什么样的处境吗?你还嫌世子的后方不够乱,重山居还不够乱是不是,非要再来添一把火,你知道这把火最终烧向谁吗?事到如今,你还有脸在这里问我你错在哪儿了,还敢在我这儿要死要活的,你做给谁看呢?”
忍冬被打懵了,捂着脸下意识反驳道:“乱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
“当然不是你的错了,你多清高啊,冷眼旁观隔岸观火,时不时地在顾念一下旧情,帮不该帮的人,做明知不该做的事,事后还觉得自己无非是帮个小忙而已,无伤大雅!”有事没事来点小动作,这样的人有时候比苏叶更麻烦。
“我不是……”
“是吗?”唐宁思蹲下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之前,给先世子妃烧水的人是你的人吧?”
什么?
忍冬瞬间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唐宁思,脸色煞白。
“无独有偶,好巧不巧的,就在苏叶去厨房时,你身体刚好不舒服,用这种手段,真当别人都说傻瓜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现在就两个选择,一是继续阳奉阴违,我把你交给王妃,二是从此老老实实做人,替我,也替世子看好厨房方寸地,你自己选吧。”
在王府生活了十几年,忍冬不可能不清楚王妃的手段,但她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撑起身体,向唐宁思磕头认错。
唐宁思也算是看出来了,她犹豫的原因,不是纠结该怎么选择,而是不甘心向她俯首,毕竟,曾经的她地位还不如她呢。
不过她也懒得计较这个,挥挥手,让人把她扶回去了。
“世子妃,您就这样放过她,继续让她掌管厨房吗?”病从口入,那可是个不起眼却要命的地方啊,半夏不是很放心。
不放心也没办法啊。
唐宁思叹了叹,道:“我初来乍到,身边实在是没几个可用之人,用她总比换个不知底细的人好。”
新婚过了三日,便不算是新妇了,要对所谓的婆母晨昏定省了。为免陷入被动,唐宁思逼着自己起了个大早,收拾完之后就匆匆去给孟氏请安,走到一半,她才发现果然是早了,于是又放缓了速度。
半夏不解,“世子妃不是担心给人说闲话,才早早起来吗,怎么?”
可不是吗?
唐宁思欲哭无泪,“可若是去的太早,人家也会说我故意做给人看的,搅扰了王妃的清梦啊。”
真是,做人难,做人儿媳也更难,做王府的媳妇难于上青天!
她掐着时间,踏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木槿领着人将热水端进去,裴妗裴娴和王氏都没到,她已经是最早到的了。
***
自从家里来了个那么地位卑贱的人,裴妗就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不顺心了,她气得睡不着,第二天又起晚了,好在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她慢条斯理地梳完妆,赶到母亲的院子去请安。
没曾想,她刚一进门,就听见了那个令她无比讨厌的声音,在跟她母亲说话,听着还十分的母慈子孝。
惺惺作态!
她一脚躲在门槛上,噔噔地走进去,膝盖一弯,“女儿给母妃请安。”
她的语速又快又急,说完也不等孟氏吩咐,就自己起来,“嘭”地一屁股坐在孟氏身边的木凳上。
孟氏眼皮微微一动,不悦道:“没轻没重的,成什么体统!”
裴妗没有理会母亲的指责,反而是随便点了几样菜,对正在布菜的唐宁思道:“我饿了,嫂子,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要半碗莲子粥。”
“好,一样一样来,半夏,去给郡主端半碗莲子粥来。”唐宁思微微一笑,便举着筷子一样儿一样儿给她夹了起来。
“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见她这么放肆,孟氏板起脸,搁下玉箸,教训道:“这是你嫂子,长嫂如母,岂能这样使唤!”
“既是如母,那便不会见怪,对吧长嫂?”裴妗说着,冲唐宁思粲然一笑,满是挑衅。
“这是自然的,一家人在一起,随意些也无妨,”她越是挑衅,唐宁思就越是温和如春风,将长嫂的谱摆得满满的,“不过六妹妹还是要多听听王妃的话,免得出去了给人笑话,知道了吗?”
“轮得着你来教训我,别给点颜色你就觉得自己有脸了!”本来是故意给人带高帽的,结果人家顺手就把帽子戴好了,还转过头来借着她给的帽子教训她,给裴妗气得不轻,一拍桌子就想起来呛声,结果被孟氏一喝,又坐了回去。
“裴妗!”孟氏的怒气值蹭蹭飙升,差点就一巴掌甩过去了,“怎么跟你长嫂说话呢?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滚回自己屋里反省去!”
裴妗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不帮自己,急得直跺脚,“娘!”
旁边有个看热闹不嫌大的人,现在不是教训人的时候,孟氏一转身,冲外面喊道:“来人,请郡主回去。”
“娘,我不回去,我又没有错,你不能关我!”裴妗自然是不干的,木槿木荷也不敢真的去拖拽她,几个人就在屋里僵持着。
整个过程,唐宁思都眼观鼻鼻观心,一点看热闹的意思都没有,可孟氏知道,人家现在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开心呢,打发了女儿,顺手也把唐宁思打发了。
简直没心情!
74. 074 她的信,才辗转送到了裴慎手里……
大底是为了不教人说自己教女无方, 留下一个治家不善的骂名,孟氏竟然真的将裴妗禁足了,而且大有长期不解禁的意思。
少了个人找麻烦, 唐宁思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也不管孟氏具体在想什么, 而是一心跟王氏筹备裴娴的及笄礼。
这些流程细节她都不清楚, 大到该宴请哪些宾客, 裴娴毕竟是庶女,只怕很多高门显贵的嫡女未必愿意来,请了人家不来, 丢的是王府的面子, 可是不请又容易得罪人,小到宴会的桌子上该摆什么花,京中贵女大多娇气, 各有自己的喜好, 一不小气就得罪了也不知道,至于剩下的, 例如哪些人能坐一起哪些人不行, 安排起来简直叫人一个头两个大。
她出身低微, 从来没有掌理过这么大的事情, 王氏又只是个侧妃,她们都没有理家的经验。有些事情她和王氏商量着也能把事情定下来,但是有些她们的确拿不定主意,就只能去找孟氏了。
她的问题又多又杂,搞得孟氏见了她都想绕道走。但是她一个王府主母,躲着儿媳算怎么回事啊。
于是,她就明示暗示的, 让唐宁思学着自己拿主意,她毕竟是世子妃,总有一天要自己独当一面的。可唐宁思跟她装傻装天真,说什么王府有王妃,她还年轻,不着急。孟氏没有办法,只能借故将她挡在外面。
然后,每天早上,显示主母威仪的请安变成了学堂。
“你有完没完啊,这里不是国子监,我母妃也不是先生,你还让不让人吃了!”除了请安都不能出门,裴妗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了,此刻看着唐宁思拿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在那里没完没了的问,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唐宁思笑嘻嘻的应答:“嫂子问的也不是科考试题呀,这些若是做不好,坏的可是王府的名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