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的,她一脸菜色地看着林疏棠,说:“城外闹了瘟疫,有不少流民都想着进来。

今天傍晚时分,有个闹了疫病的流民从城墙底下的狗洞里钻了进来,现在是闹得人心惶惶。这段时日,二奶奶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春祺闻言也是脸色倏地一变,她有些六神无主地朝林疏棠看了过来,“这样一来,二爷的书信岂不是也送不进来?万一那染了疫病的人逃进来,再碰到什么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疏棠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改变了决堤的事情,竟然会引出疫病来。

按理来说,疫病一般只会发生在大型的伤亡之后,可近日来这京城附近并没有战争、天灾这样的事情,哪里来的疫病呢?

“先别慌,先到我们院子四周撒上硫磺,再每日三次燃烧些艾草,食物以后我们去派特地的人去厨房取来,以后出门都要带上面纱,回来用掺了酒的水盆净手,再喝上一些防止疫病侵染的汤药,每人都得喝。这样的吩咐记得告诉父亲,叫他多防范着些。”

林疏棠边说着,那边丫鬟便立刻去准备了。

春祺原本有些心慌不已,此刻听到自家主子的这样一番话,心也是安定了不少。

但是想到林疏棠还怀着孩子,她便出声问道:“主子也要喝这治疗疫病的汤药吗?”

林疏棠笑着拍了拍春祺的手背,叹了口气,回:“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喝,所以这疫病出来后你得多留个心眼,让我们院子里的人少出门,要是出了门的,三日之后没有什么异样再来院子里也不着急。”

春祺认真地点点头,“小姐放心吧,我都会全部安排妥当,不叫你受半点委屈的。”

林疏棠不禁笑着捏了捏春祺软乎乎的脸蛋,她笑着说:“你也是,要先保护好自己,其他的尽量少和那些经常出入院子的丫鬟接触,明白了吗?”

春祺忙不迭地点点头,“还请主子莫要忧心,这些奴婢一定做好。”

林疏棠便也没再说些什么了,她重新拿起放在一边的话本子,按了按不断跳动的眼皮,虽然她并不信那些,可自从自己经历了穿书这样的事情,很多事情上,她不信也信了。

她有些忧心忡忡地想着,也不知道顾砚修现在如何了……

第144章 疫病

在疫病出现的第二日,林疏棠的千味楼也是关门了,毕竟来这吃饭的人过多,难保不会在接触时就扩大传染的可能性。

她坐在屋内的玫瑰椅上,不远处冰鉴里放着的冰块也在慢慢融化,天气实在是过于炎热,这样的天气下还染了疫病到时候恐怕就很难处理了,而且也容易中暑。

她才吐出一口浊气,那边就看到春祺从院外走了进来,“二奶奶,出事了,就在我们附近这儿有户人家也感染了疫病,这样下去,到时候京城里会有不少人都感染上啊!”

林疏棠轻轻转动着手里的茶盏,“你吩咐下去,和厨房的人说不必日日出去采买菜,要买就买些可以储存久点的菜,腊肉这样的,蔬菜就买南瓜这样的,去吧。”

春祺得了令,脚步飞快地往院外走去。

林疏棠转身便朝着书案的方向走了过去,拿起毛笔,简单沾了沾墨,随即便在纸条上写了寥寥几句话,这些都是她打算写给顾砚修的,京城疫病的事情还是得告诉他。

等到鸽子飞出牢笼的那一刻,她看着逐渐远去的鸽子,心里也盼着顾砚修能顺利解决曲州的事情……

这边顾砚修将葛木霆活捉后,顾砚修因着胸口处被暗器所伤,伤处都缠绕着一大片的绷带,他面色有些苍白,瞧着十分脆弱。

“主子,药煎好了。”溪庭将汤药端了上来,苦涩的药味弥漫在鼻尖,他接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后,这才缓缓开口道:“葛木霆现在如何了?”

“现在还被关在牢里破口大骂,瞧着是个书生模样,骂起人来却是句句都不重样的。”溪庭说到这儿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那骂的就差没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顿了,“还说我们是走狗、是为害一方的祸害。”

顾砚修听到这话,也只是轻嗤了一声。

这其实是葛木霆的伤疤被他揭开又撒了一把盐上去后,开始不愿意接受便发疯了。

不过这都无所谓,他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而他恰恰是能将这些结果给个交代的人。

随即,溪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怅然若失了起来,“主子,昨夜江月被他的毒已经蔓延到五脏六腑,现在情况越来越严重,大夫说怕是熬不过这三日了……”

顾砚修轻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江月别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也不是没找大夫,但除了吊着一口气之外,剩下的对于江月别便是无尽的沉睡和痛苦,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些毒渐渐让他整个人都疼的辗转反侧。

偶尔路过江月别所住的地方,都能听到极为轻弱的呻吟。

这般想着,顾砚修也不禁有些自责了起来。

若不是他当初让江月别去处理这件事情,或许也不会出这么多的变故,但他也清楚,即便不是江月别还有可能会是其他的人,总归是逃不掉。

“让你们找的大师可有消息?”顾砚修抬眸看着溪庭。

“没有半点消息,这样的大师云游四方,就算是有到了某个地方估计也会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这样做对他来说也是更为安全的法子。”

顾砚修拧了拧眉,他摆摆手,“你先下去,我再想想办法。”

可溪庭并没有就此离开,他眼圈泛着一圈通红,“主子,江月别他说……”

“说什么?”

“他说他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恳请您就放过他,留他一具全尸便好。”溪庭说到这儿声音都有些发颤,不管是哪种惩罚,对于江月别来说都是一种痛苦,他在渴求生的同时,却也在被步步紧逼的死所遏制住脖颈。

顾砚修眉头紧皱,“容我再想想吧。”

鸣柯关上门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一片寂静,顾砚修轻靠在太师椅上,窗外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挪移到了他的肩头,直至整个人都浸泡在了阴影里,他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而后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顾大人,葛木霆人虽然抓了,但是先前他掠夺走的那些银子却始终找不见踪影。恳请大人再出面,问出去向吧。”

顾砚修对着门外的李敛道:“李大人对他也是束手无策吗?”

“下官尽力了,谁知道不管是对他处以刑罚还是威逼利诱,统统不管用啊,嘴里还嚷嚷着说是要见您一面。”

顾砚修闻言只好将衣裳都整理好,随即便跨出了门。

“见便见一面吧。”

他抬脚便出了门,朝着葛木霆所在的牢狱走了过去。

天气热,李敛边走边擦拭着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下官也是没有想到这人的骨头会这么硬,这才只好来求大人您了。”

“无妨,在其位谋其职。李大人不如在一旁看看我如何审问犯人的,这样的话日后可能对大人遇到同样的事情也是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