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侯架不住陆婉初,她要请那姚如玉来家里她就请吧,反正自己白天有事不在家,约摸也碰不上面。

这样想着,定安侯一大早就溜出家了。一定要磨到晚上才回来。

而陆婉初下午才派人向姚家递请柬,邀请姚姑姑晚间到侯府来做客。

父辈的事本不该陆婉初来管的,可家里已经没有长辈了,这事她要是不管,就没人管了。

姚姑姑收到了请柬,放在手里把玩,说不准去,也说不准不去。姚瑶儿倒是一脸向往,央求姑姑带她一起去。

姚如玉看着请柬上的侯府字样,脸上的表情有些怔忪和失神。罢后随手将请柬放到茶桌上,转身一笑,道:“以前那女孩儿防我都防不及的,这回却要主动请我进她家门。”

傍晚的时候,姚如玉红色榴裙袭身,十分华贵,登上去往侯府的马车。

虽说她早已过了二八芳龄,可如今也是风华正茂,那红裙穿在她身上丝毫不觉违和,反衬得她肤色雪白,手腕上琳琅环佩,极是美艳。

姚瑶儿吵着闹着要和她同去,只不过姚如玉一心杜绝姚瑶儿对那侯府公子的心思,纵使姚瑶儿哭得涕泗横流,她也不会心软半分的。

于是姚瑶儿含泪地眼睁睁看着马车在家门前绝尘而去。

到了定安侯府,陆婉初见了姚如玉,只觉得眼前一亮。她不得不感叹,这真是一个十分美丽有风韵的女人。

眼下定安侯还没回来,陆瑾瑜也回避,因而就只有陆婉初招待姚如玉。

姚如玉丝毫不觉拘谨,与陆婉初在凉亭内说了一会儿话。

多是陆婉初在向姚如玉打听她的事。

结果姚如玉没多久就听出了丝端倪,笑道:“三小姐莫非还想替我做媒不成?”

第040章 我们家婉初长大了

陆婉初见她直言不讳,抿唇亦是笑道,“姚姑姑觉得我爹怎样?”

姚如玉悠闲自在的笑容里,起了波澜。

陆婉初想,大抵姚姑姑和她爹,真的是旧识。

后来陆婉初还是问了一句:“姚姑姑,这么多年您未再嫁,是为了什么呢?”

姚如玉勾唇笑了笑,脸上不自觉地戴上一层无懈可击的伪装,目光却是坦然地看着陆婉初,道:“三小姐可以认为我是一心爱着我那亡夫,也可以认为是我一个人自由自在习惯了,怎样都好。”

反正外面传言,这姚姑姑是与病去的亡夫感情深厚的。当初她亡夫只剩一口气,任家里人怎么反对,她也要不管不顾地嫁过去冲喜。

后来陆瑾瑜回来了,陆婉初见天色已晚,就在膳厅里摆了晚膳。一边从善如流地邀请姚如玉用晚饭,一边心里腹诽,她爹往常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

等定安侯回来的时候,他还在暗自庆幸,看来今晚是躲过了。

哪想都这么晚了,姚如玉还没有离去,在花厅里用茶,好似正等着他回来一般。

一时间定安侯站在花厅外,看着里面那个着火红榴裙的女人,场面有些凝滞。

姚如玉放下茶盏,抬眼朝他红唇轻笑,道:“侯爷,好久不见。”

定安侯草草点头,有点尴尬。

陆婉初道:“爹,姚姑姑正要回家,我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不如您送她回去吧?”

楚氏这头,听说今日姚如玉来过了,而且还和陆婉初相谈甚欢,这让她心里升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好歹她也按捺住不露面,等定安侯不得已把姚如玉送回家时,陆婉初也准备回云落苑了,楚氏才出现在陆婉初面前。

楚氏面色僵硬道:“今个姚家那女的来过了?”

陆婉初眉间神色有些不悦,“难道婶母到了外面也要称呼姚姑姑为姚家那女的吗?”

楚氏道:“不怪我瞧不起她,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婉初也敢把她随便往家里请啊?以前婉初明明最见不得她的。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和她这样的人来往比较好。”

陆婉初心思一动,问:“以前的事我记不大清,婶母给指教指教,我为何就见不得姚姑姑?”

楚氏便讥诮道:“还能为什么,以前她不知廉耻地喜欢过你爹啊。你爹与你娘两情相悦,她却贼不死心。当时闹得两家人都很难做人,只不过不是什么光彩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罢了。

“后来你爹娘要成婚了,姚家想快些把她嫁出去,免得多添事端。你猜她嫁的什么人?她居然下嫁给一个病秧子,结果喜没冲成,刚一进门,丈夫就死了。你说这种女人,晦气不晦气。”

陆婉初愣在当场。

原来竟是这样。

那姚如玉后来都没有再嫁,不是因为与亡夫夫妻情深,而是因为…她还有那样一段过去。

只要她成亲守寡了,谁也不能逼她再嫁。她选择独自离家,外出从商,大概是不想回到这个伤心地的。所以回来就会遭白眼,说话也直接乖张,事事都满不在乎。

其实她是把心关起来的。

楚氏有身为女人的直觉,她感觉陆婉初请姚如玉到家里来别有用意,若是想给侯爷娶继室…那于她可是大大的不妙。

遂楚氏在陆婉初面前,把姚如玉说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想她一个曾想破坏陆婉初爹娘感情的人,又是一个克死丈夫的寡妇,这样的女人,陆婉初怎么可能会接受。

楚氏还道:“也难为你不记得了,以前那个女人每次回来,你见了她就哭,十分厌恶防备她。这些年她越发像个妖精似的,听说在外面自己做生意,嗬,一个女人能做个什么生意,多半是靠男人,瞧那狐媚样,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少个男人…”

陆婉初突然很想看看,要是姚如玉真的进门了,这楚氏还能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以前的陆婉初,大抵真的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她在乎自己的感受,却忽略了她爹和二哥的感受。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在的她,看得开了,真正为一个人好,不是要把他套牢,而是要让他感觉到自在和舒服。

可是以前陆婉初从来没考虑过这些,她只是固执地要求她爹一直守着一个早已故去多年的人。

尽管有爱,可活着的那个人又得多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