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时,她神色间才有了一种符合她女儿家的自豪。

楼千古仔细打量着她,她身上穿着一身男人装,外面披了盔甲,长发高高挽起。一路上出事果决、雷厉风行,简直不像是当初那个美丽动人的女人。

楼千古起码还穿着一身榴红裙子,而她却连穿裙子都不能。

她又何尝不令人心疼。

夜里陆婉初同楼千古一个营帐睡觉,楼千古看着她解下盔甲,脱下男衣,胸前还束了厚厚紧紧的裹胸。

楼千古记得她胸前是很丰盈的,可那裹胸布一缠上,是缠得多紧,才把她胸前的弧度给压制了下去。

楼千古上前去帮她解开,见那细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缠痕,不由眼眶微红。

陆婉初看她一眼,笑道:“行军途中不太方便,索性这样缠着,好行事一些。”

楼千古摸摸她皮肤上的红痕,问她:“疼么?”

第267章 恕女儿,做不到

陆婉初故作轻松地道:“刚开始有点,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不怎么疼。”

可是一旦触及到这个话题,过去的记忆便如滚滚潮水一般袭来,让陆婉初微微有些失神。

以前,有个人跟她说,往后不许再缠这样的东西,因为他不许她委屈了自己。其实刚开始缠的时候,是很难受,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得忍啊,她现在是镇守徽州的世子女,是将军,她没有资格做女人。

所以每天缠上这个东西时,陆婉初慢慢心无波澜,习惯了就好。

身边没人会在乎她难不难受,只在乎胜利和安稳。

她自己,慢慢也就不在乎了。

可脑海里突然窜出那个人影时,平寂的心里还是胀得发痛。这么久以来,她甚至都不敢仔细去想他的模样。

夜里,陆婉初和楼千古相拥而眠。她不敢放松大意,即使很累,也要抱着楼千古不松手。

楼千古也抱着她,仿佛只有这样,两个女孩儿才能在这乱世里相互依靠着走下去。

忽然,楼千古出声道:“我哥带着一部分楼家人,可能是跟着你二哥,在你二哥那里给他做军医。”

陆婉初身形一震。

楼千古又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哥了,你呢,你想你二哥吗?”

良久,陆婉初才沙哑地回答:“以前没日没夜地想,做梦都想,可如今却是不敢再整天想他了。”

楼千古问:“为什么?”

陆婉初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轻声道:“因为我怕我一松懈下来,垮掉了,往后连做梦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除了夜里有时候与楼千古说几句声色寂寥的话,其他任何时候陆婉初都没再露出过半分神伤或是胆怯。

抵达徽州南边的城池以后,陆婉初将浔阳城里的百姓暂做安顿。

至于楼千古,陆婉初是要带她一起回徽州城的。

哪想,还不及回去,徽州便传来快报交到陆婉初手上,说是定安侯远征了,命她即刻返程回徽州。

这次听到定安侯远征,陆婉初心里猛然,像是被一只鼓槌狠敲击着心脏,心跳又痛又尖锐,使得她整个人都空白了一瞬。

定安侯出征了,他并非有野心要横扫大魏疆土,而是魏兵不断来犯,他不得不出击。

这次魏景策又用了相同的招数,把定安侯和陆婉初分开来,打算各个击破。

可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魏景策手段还要更狠一些,他自己在西蜀的兵力不足,竟打开了边境的关卡,放了西蜀关卡以外的蛮夷进关来。

对于蛮夷之国来讲,大魏现在战火绵延,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既然大魏主动给他们放开了关卡,岂有不入侵的道理。

蛮夷部队一入关便和魏兵沆瀣一气,只挥军往东扫来。

一国内乱已经不成样子了,现在魏景策联合外敌,直逼徽州,定安侯岂有不率军阻拦的道理。

定安侯走得匆忙,来不及与陆婉初见面和细细叮嘱,只一道军令传去,命她速速返回。

徽州还有姚如玉和阿生,定安侯不放心,陆婉初当然也不放心。

然而,真当陆婉初接到这份命令时,浑身冰冷,她更不放心的是定安侯…时间一点点朝前世定安侯战死的时候逼近,到而今终于避无可避。

陆婉初永远都忘不了,前世当魏景策把定安侯穿过的冰冷盔甲送到她面前时心如死灰的痛苦,那盔甲上布满了一道道的血窟窿…这一世,怎么还能让同样的悲剧再度发生呢?

陆婉初双目猩红,她将徽州送来的快报和定安侯的军令死死握在手心里,心里有非常强烈的预感,就是这一次…这一次她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她父亲定安侯,就会战死在沙场。

陆婉初深吸一口气,最终撇下了定安侯的将令,当即调兵,立刻发往西蜀,与定安侯会和。

身边副将见状大为不妥,劝道:“将军切莫冲动,西蜀有定安侯坐镇无需担心,可若是将军跟着去了,徽州群龙无首,这时倘若魏帝突然进攻,徽州危矣!”

“定安侯离开徽州时,必进行了严格部署,不必多言,即刻上路。”

陆婉初一直以来都十分冷静理智,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办法严格执行定安侯的军令。她力排众议,一意孤行。

陆婉初下令将士们启程的时候,咬着牙对身边副将道:“定安侯远征西蜀无需担心么,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前方有哨兵,部队的动向第一时间会传往相应的地方。

定安侯在前面知道陆婉初紧率部队跟上来了,大为震怒,又连发三道军令命她立刻返回徽州。

陆婉初没听,她走火入魔了一般,她只知道,不能再让她爹去送死了…若是悲剧重演,定安侯战死,陆婉初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