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直言不讳道。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蹼爪猛地捏住我的后颈。我的头被按到他的颈间,感到他锋利的獠牙撞上我的耳垂,就好像打算一口咬死我似的,他的呼吸与嘶鸣滚水似的灌进耳膜里,“我爱你,德萨罗。即使你认为自己是俘虏,也休想从我身边逃开一步。”
我霎时间愤怒到了极致,却半个字也骂不出来,只好张嘴狠狠地咬上他的脖子,恨不得从这见鬼的混蛋身上撕下一块肉才好。而我的撕咬对于人鱼厚韧的皮肤无异于*,阿伽雷斯显然一下子会错了意,竟肆意的舔起我的脖子来。他的蹼爪抚到我的屁股上,似乎丝毫不介意在另一个后裔面前把我就地正法。可我发誓我现在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该死的,把你的爪子从我屁股上拿开!”
我骂道,屈起膝盖毫不留情地给他精神抖擞的玩意来了一下,却被他立即擒住了双腿,将我按倒在他浮出水面的鱼尾上,将我制在他的双臂之间。他的面目在水光中斑驳不清,只有一双眼睛映射着水面上的霞光,仿佛藏着能将我的身体烧穿的烈焰,一缕一缕的潮湿的发丝却犹如水草般的缠绕着我的视线与呼吸。也许此刻只有“水深火热”能够形容我的心情。
“你只会这招……列夫捷特说的对,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
我一字一句地哑声道,可话音刚落,我的嘴唇已经被他压得严严实实。我试图推开他的胸膛,可神智仿佛一瞬间就随着他探进来的舌头被挤出体壳,随着他娴熟的亲吻,浑身被抽气似的发着软。我没法抗拒阿伽雷斯,无论精神还是身体,我都像吸毒上瘾般的迷恋他,即使我在他的爱意下已经感到不堪重负。
就在此时,一片喧哗之声忽然间随海风飘了过来。阿伽雷斯与我同时循声望去,远远的,我望见一大群蓝尾人鱼从我们逃出来的海峡口游过来,而在他们后方的上空赫然出现了几架追袭而来的战斗机。我不禁回想刚才那阵地震。那是战斗机在投掷炸弹,实施精准打击。为了对付人鱼们,连空军都出动了,可见人类已经做好了发动一场大规模反击战的准备。我感到忧心忡忡。
阿伽雷斯见状,发出了一声召唤似的高声长鸣,顷刻间人鱼们全部没入了水下,不见了踪影。金发小子吓得立即凑过来,攥住阿伽雷斯的胳膊,生怕被他丢下似的。而后者丝毫没有理会他,抱着我向前倾去,扎进了水里,落下背后一声惊恐的喊叫,这让我意识到这个讨厌的金发小子不过是个未成年的毛头孩子。在身体浸入水下之前,我牢牢地抓住了那发抖的细手腕。尽管我相当介意他对着阿伽雷斯献殷勤,可身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汉,我犯不着在生死关头跟一个孩子较劲。
我这样劝说着自己,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占有欲不像阿伽雷斯那样极端。
……
在夜幕降临之时,我们成功甩脱了战斗机的追击,抵达了另一个不知名的海峡。
随着人鱼群游进去后,我发现它比英吉利海峡更为狭窄,两侧的岩壁高高耸立,犹如被刀劈斧削出来的,将头顶的夜空切割成狭窄的长条。比海峡外温暖得多的风流袭遍周身,令我不由猜想这就是阿伽雷斯的下一个目标点――直布罗陀海峡。它是连接大西洋与地中海的要塞通道,是西欧运输的生命线,西班牙与英国迄今为止仍然在争夺它的归属权,这里是个兵家重地。
假如阿伽雷斯想以这里为基点攻克地中海海域,那会是一场相当艰巨的战役。
我紧张地望了望峡壁上方,害怕这样进入会被驻守在此的军队发现,但周围看上去人迹罕至,也许这是由于我们还没有靠近海峡内的港口附近,只是处在它地势较为险要的某一段。
在前方担任探察兵任务的人鱼的引领下,我们进入了峡壁上的一条裂隙之中,它看上去就像是地壳下陷而形成的,越往里空间越大,弯弯曲曲的四通八达,是一个绝好的隐蔽场所。我不知道人鱼们都是怎么发现这种地方的,他们似乎对探索暗窟与深渊天赋异禀,如同所有生活在黑暗环境中的生物。
在找寻到合适的驻扎点后,阿伽雷斯大抵是去履行他做为首领的什么职责,而我则被“留”在了他新的临时巢穴――一个最为宽敞的裂隙之中。这么描述比较能让我好过点,因为一群绿尾人鱼被同样留在了巢穴附近,说得直白点,我被看押起来了。
------------
Chapter 11
chapte 111
“爷爷…”
我立即扑过去,震惊地看着他的惨状,心如刀割。列夫捷特虚弱的冲着我弯起嘴角,欲言又止。我摆了摆手,慌慌张张地低下头,为他拔下那钉住他的树桩,并用唾液替他疗伤。可我发觉这样似乎并没有多少效果,因为我的第一次发情期还没有来临,我的身体机还没完全具备人鱼的特性。
就在我为此焦灼不已时,列夫捷特抬起头,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傻小子,我自己可以愈合。不是说了,你该称为我父亲吗?”
“这也是……阿伽雷斯的命令吗?”
我咬了咬牙关,颤抖地摸了摸列夫捷特鱼尾上的裂口附近,却被他温柔地握住了手腕。我的腰也被随之搂住,上身被拽入他遍体鳞伤的怀里,我小心翼翼的提防着自己碰到他的伤处,却见他微微拱起鱼尾,将我的手腕扯到那破口之上。耳边传来气若游丝的一声喘息,“我需要你的血,帮帮我好吗,德萨罗?”
我与那双闪烁着柔光的黑瞳对视着,他微微低着头,凉润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脸颊,仿佛描摹着一件珍贵的瓷器。我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腕部被不紧不松的握紧,尖锐的指甲切蛋糕似的快速划过我的皮肤。即刻我感到一丝凉意,甚至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我的鲜血就一点一滴的落下去,汇成一线淌入他的伤口内部。顷刻间,丝丝缕缕的白色组织自列夫捷特的皮肉之中滋生出来,仿佛织缠一般将他裂开的鱼尾合拢为一体,最终只剩下一条显眼的、凹下去的伤疤,看上去就仿佛他刚刚裂变出了双腿。
这让我油然忆起在我幼时的他的人类模样,一丝亲切感从心头浮上。
“真是乖孩子……”
列夫捷特长长的舒了口气。他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蹼爪温柔的梳理着我的头发,我感到从他的掌心袭来若有似无的麻痹感。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使我立即戒备起来,然而我的后颈又突突直跳,大脑响起一片蜂鸣似的嗡嗡声,黑暗涨潮般的从四面涌来。我揉了揉眉心,眼皮却如同被胶水凝固住,就要和下眼睑粘在一块。身体被横抱起来,按倒在礁石上,湿滑的鱼尾轻柔的卷住了我的小腿。湿润柔软的东西游走在我的脸颊与颈间,一双不同于阿伽雷斯的蹼爪抚摸着我的脊背,向下探去。
突然之间,我的大腿内侧像是被蜜蜂狠狠扎了一下,霎时令我弹坐起来,身上的抚摸戛然而止。我睁开眼,看见列夫捷特正压在我的上方,手腕被从我腰间伸出的小尾巴紧紧缠住了。意识到他刚才企图做什么,我触电般的推了他一把,从他身下爬出来,跳下了礁石,隔着一段距离紧张地盯着他。魔鬼鱼十分愤怒地紧紧粘住我的下半身,高高扬着尾巴好像响尾蛇般冲列夫捷特示威。而列夫没有像阿伽雷斯那样将我逮住,他只是欲言又止地微微动了动嘴唇,垂着眼皮望着我。摇晃的水光中,他目光里透着失望与内疚,犹如涟漪般晕开,沉淀成淡淡的伤感。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不知所措,甚至感到是自己犯错了,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我意识到我粗鲁的动作可能惹得我尚处病痛折磨中的父亲难过了,看上去他只是情难自禁,并不想强行对我下手。
但毫无疑问的,我可没法容忍我的直系父辈对我示爱或者更进一步。我的思想绝对无法跟人鱼的择偶标准达成一致,对于我来说这跟乱-伦没什么两样。撇开伦理辈分不谈,我也只能容纳阿伽雷斯一个,无论身心。即使现在我正与他打冷战,也根本不能抹杀我对他的感情。我深爱阿伽雷斯这个复杂无比又在感情上简单到近乎蛮横的家伙,这是我自己否认不了的。
啊哈,德萨罗,你还真是个痴心不二的小男人。
我默默的心想着,冲列夫捷特努了努嘴,吞吞吐吐道,“那个……爷爷,不,父亲,”这么改口叫他时我忽然感到别扭极了,不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跟你们不一样。请你……”
“很抱歉,小德萨罗……我只是一时没忍住,原谅我好吗?”列夫捷特声音暗哑地呢喃,神色黯淡。他伸出蹼爪,展开五指,毫无血色的嘴角勉强弯了一下,“过来……我的好儿子。”
面对这种几乎是乞求的态度,我的心里不禁难受,下意识的把手放入他的掌心里。魔鬼鱼的身体勒得更紧了,就仿佛一个执拗的孩子似的耍脾气。我警告意味拍了拍它的头,它却极不情愿的摆动着身体,光滑的腹部磨蹭着我的要害,令我不由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猛拍了它一下。
“它竟敢冒犯你?”列夫捷特蹙起眉心瞧着它,抓住魔鬼鱼的尾巴试图把它从我的腰间拽下来,我慌忙捂住它的身体,解释道,“不行,这是阿伽雷斯送给我的。我可不想全-裸着在人鱼群里走来走去。”
列夫捷特眼里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若有所思地松开了手,就好像很忌惮魔鬼鱼似的。我不由回想起刚才魔鬼鱼的一系列举动,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摸了摸后颈,却再次感到一阵被电击似的眩晕,思维就仿佛无法继续正常运转那般被锈住,身体僵硬着被搂入蛛网般柔软的怀抱。
“把它取下来,小德萨罗……假如你想跟我离开这儿,它会引来他的。”列夫捷特的嘴唇拂过我耳垂轻声道,他的呼吸好像剧毒的花瓣那样在轻柔的绽放,我的大脑神经仿佛都要被融化了。
“不……我不想离开阿伽雷斯,我只想请您帮帮我,救出我的朋友。”我摇了摇头,舌头打结地缓缓说道,一股无形的压力扼制着我的内外感官,仿佛在驱赶着我脑子里原本的念头离开头壳,让咬文嚼字都开始变得困难。我一边这样说着,手却不受控制的,鬼使神差地攥住了魔鬼鱼的尾巴――
就在此时,不寻常的动静透过洞窟里潮湿的风流传至耳边,我的腰骤然一紧,已被列夫捷特拽入了水中的密林
里,身体被冷水浸没的一刻,那道无形的压力也猝然消失了。我回过神来,只见刚才不知道去哪里的阿修罗从水中突中冒了出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列夫捷特,似乎在等待对方发号施令。之前被抛在脑后的怪异感返潮而来,一个不成形的念头从心底窜上了脑海。
“去吧,为我们挡住追击者,即使被抓住,也别泄漏我们的行踪。”列夫捷特压低声音。
阿修罗沉默着点了点头,一摆尾便消失在了水中,化作一股波流冲向洞窟入口。
“你是用某种方法控制了他吗?父亲。”我沉声问道,侧头盯住列夫捷特,同时感到一种隐隐的危机感。我开始怀疑起刚才那些没来由的眩晕感也是由于他的影响。然而我没有机会再问下去,列夫捷特就已经捂住了我的口鼻。在潜入水中前一刻我听见他耳语道,“是的,德萨罗,但这都是为了带你顺利离开这……”
等等!
我立即挣扎起来,但身体已被列夫捷特挟制着,迅速穿梭过浓密的水中森林,游进了一个近能容纳两人的罅隙内,方向是朝上的。他所受到的重伤由于我的血似乎已经得到恢复,游了几分钟之后,上方就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丝蓝色的光亮,想必上面还并不是真正的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