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几人对视一眼,连忙也跟着上去了。

这片林子极大,所以就显得格外难走,因为人迹罕至的缘故,除了树木,底下还有灌木,甚至凸起的树根藤曼。杂草也极为锯人。

好在祁皎已经不是曾经的祁皎,作为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虽然肌肤依旧白皙细腻,但是强度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祁皎自觉,如果不是带了法术,别说是普通的杂草,就是锯子,可能对她也不会有半点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寻宝鼠总算是停了下来。

它双脚站立,两只爪爪放在胸前,转过头对祁典吱吱呀呀的说了一通爪爪还配合的比划。

和听不懂鼠言鼠语的祁皎不同,祁典和寻宝鼠是主仆关系,他能很轻易的读懂寻宝鼠心中所思。

于是自觉替寻宝鼠解释了起来,“那群魔修应该就在前面,离我们不足十米。”

荀行止颔首,祁皎则眼睛发亮。

巧的是,里头的魔修也恰好发现了几人。

其中一个魔修,虽然是金丹期,但却是金丹大圆满,从郝锋出事之后,其他几人暂时便听他的。

金丹大圆满的这魔修察觉到了祁皎几人,尤其是发觉有元婴期的荀行止之后,面色骤然一白。

虽然他已经开启了阵法,但是生出血丹却不是那么快的事情,若是这群修仙者上来,他们便只有死这一条路了。

大阵缓缓变换着,祁皎和祁典都摩拳擦掌,做好了要对付魔修的准备。

荀行止却突然抬头望天,看着盘旋在平城之上的云朵似乎在变换着。

他蹙了蹙眉,颇为凝重,“还是迟了,阵法已开。”

而在祁典识海深处的白胡子老爷爷也捋了捋通白的胡须,面色凝重,全然无往昔的调侃,“只怕要出大事了,这可不单单是屠一城该有的景象。”

白胡子老爷爷开始疯狂掐算,神情严肃无比,好不容易掐算出来,却像被惊到一样,好半响才道:“恐怕有东西要重新出世了。”

那边,荀行止面色端肃的望着天空,负手而立,很快便做出了决断,“我去阻止阵法的运行,你们将魔修逐尽,之后……”

他目中神情一肃,“将大阵尽毁之。”

眼下的情形有多严重,没人不清楚。虽然祁皎只是金丹初期,祁典也才不过金丹后期,但是荀行止看人一向准确。

祁皎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以金丹初期的修为一抗后期,并不算难。更何况,还有祁典。旁人或许会被祁典的五灵根所迷惑,从而低估了祁典。但是荀行止不会,荀行止能很清晰的看出祁典刻意隐藏的实力,莫说有祁皎帮忙,就算只有祁典自己一人,对上这些魔修,都未必会落下风。

他,很强。

只是平素祁典自己不显现出来,荀行止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的说些什么。

可现在不同,现在的情况太急,即便祁典另有打算,荀行止也不得不戳穿。

荀行止看着祁典,两个人目光对视,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荀行止如松竹般挺立的腰缓缓弯下,双手并拢,对祁典行了一礼。

此中之重,不言而喻。

祁典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刁难或是处处寻荀行止的错处。

对上这样能屠尽一城的大阵,即便是荀行止这样的元婴期修为,他所要面临的,只怕也不单单是修为折损这样简单。

所以祁典也十分郑重的还了一礼,摒弃其他不谈,祁典打心底对荀行止这样的人生出敬佩。

祁皎站在一旁,看着一向不和的两人如此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她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不让荀行止重蹈原著中的结局,但似乎……

她没有成功。

泪水充盈眼眶,却始终倔强的不肯落下。她没有拦荀行止,如果这是他的决定。

‘惊才绝艳,命殒怀世。’天衍宗曾经的掌门,耗尽心血为荀行止算出的批语,似乎真的难以改变。

如此,难以逾越。

正好此时荀行止望向祁皎,两人目光对望,祁皎露出一个极灿极灿的笑容,可是萦绕在眼眶内的泪水,却在那时,不由自主的坠落。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只皎皎

两心相知, 两心相许,足以彼此体谅。

祁皎和荀行止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没有阻拦他, 只是在心底, 默默盼望着他不会重复原著中的结局。

两人的对望, 好像许久许久, 其实只有短短的一瞬。

突然, 荀行止上前一步, 拥住祁皎,祁皎的脸靠在荀行止宽厚的胸膛中, 鼻间是他身上清冷干净的味道。他的大手放在祁皎的发间, 轻轻抚了抚,似承诺一般, 带了些安抚的意味。但荀行止最终什么也没说,顷刻间松手。

荀行止一挥衣袖,从那方山林升至半空,此事的平城已经乱作一团, 平城各处突然从地底升起了火焰,怎么也浇不灭, 寻常人一碰就迅速攀至身上, 被烈火不断灼烧。

平城的百姓四处奔逃, 甚至有些百姓跪在地上, 不断磕头, 祈求庇护, 他们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会引来这样的劫难啊。

甚至有孩童站在街道中,浑身脏污, 失去了父母,面对着四周苍夷的景象哇哇大哭。

祁皎望着荀行止,她没有过多犹豫和伤心,转过什么,收起一切情绪,专心的对上魔修。

既然她不能阻止大阵的开启,也要解决这些魔修,然后亲手将阵法毁了。荀行止能撑多久,她不知道,但她快一些,荀行止就多了份生机。

与此同时,释念仍旧端坐在客栈的客房之内。

他面色苍白惨烈,像是承受着噬魂的痛苦。释念只能盘膝而坐,双手始终合十,双目紧闭,口中念着经文,似乎想同心间的魔障做抵抗。

但是外头吵吵嚷嚷,是平城百姓绝望无助的哭声、呐喊声,更让人心生繁杂,神智受到影响。

一瞬间,释念似乎被牵引至另一个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嘶吼声,像是地狱一般,不,比地狱更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