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带你去买。」花葵抬起俊美的脸庞,掀开覆在两人身上的棉被,迳自下床穿衣,同时命令:「快把衣裳套上就去作饭。卖油的事,不准去。」
凡事他说了算,小老鼠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回头看着坐在床上找衣裤的小老鼠,那小脸上显露一丝懊恼,似搞不太清楚衣裳在哪?
须臾,花葵好整以暇的站在床边等着他穿上衣服,折腰为他套上鞋,揪着他去铜镜前站好,解开他顶上的布条,检视这蠢脑袋的伤口是否无恙。
「饭后,我就带你出门买鸡饲料。」
郝古毅不敢反驳葵说的话。揉揉双眼,垂首盯着脚上的鞋,想着葵都听不懂他说了什么。
他讨厌葵会嘲笑他;不要葵买的任何东西......
第十章
市集
花葵带着蠢老鼠逛菜市场,不断灌输一般常识--鸡鸭鱼肉蛋的分别;青菜、白菜的分类等等。
他简直像个老妈子似的,千叮咛、万交代:「记清楚了没?」
郝古毅只想挣出他的箝制,不喜欢被葵握着手。心慌慌的左右观望,有没有人嘲笑他是傻瓜。
他记不住葵刚才说了什么,搞不清楚青菜为什么有好多名字,想不透为什么不能每天吃地瓜叶?
为什么不能捡老婆婆不要的菜叶?
无所适从这突来的改变,葵要他以后买菜......可是他没钱。
「拿着。」花葵塞给他一锭银子,「你想吃什么零嘴,就去买。」
迷惑的眼神映入碎白银,郝古毅从口袋掏出一枚铜板,相较后说:「葵的钱白白的。」它们长得不一样。
「废话!当然不一样。」他是奸商,会动脑筋赚大钱。蠢老鼠四处奔波攒个几文钱,能糊口么。
从今以后,他会养蠢老鼠,包括那老废物和后院子的一窝鸡。
「别再跟我罗唆废话,快去买糖。」他讨好他。
可,受不了蠢老鼠慢吞吞的没反应,等不及想看蠢老鼠的脸上露出小酒窝,而不是皱着一张苦瓜脸。花葵问道:「你知道苦瓜和丝瓜长什么样子么?」
郝古毅转过头去看旁边的摊贩,犹豫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条丝瓜,问道:「苦瓜是绿绿的颜色么?」
「你......」花葵咬牙瞪着他的蠢脑袋,儒子不可教也。他骂:「你比我想像中的还笨!」看来,他是甭指望蠢老鼠会买什么鬼回家。
「呵,卖油的傻子哪会懂这些。这位爷,卖油的傻子都是跟那转角的老婆婆买菜,顺便捡不要的菜叶回去。」卖菜的老李说道。
这几日,常看见这位穿着不俗的爷来他这儿买菜,今日竟然带着卖油的傻子来光顾。真是奇啊。
他继续说道:「我在这儿卖菜几年了,从未见过卖油的傻子向其他菜贩买东西。」在这个市场里,谁不知晓卖油的傻子穷的要死,想赚卖油的菜钱,比登天还难。
郝古毅呆杵着,想着卖油的傻子就是在说自己,「我有名字的。」他不叫小老鼠、傻子......
别人都记不住他的名字,比他傻,却说他傻。
花葵的脸色一沉,由别人口中说出卖油的傻子,这话听来分外刺耳。
垂首凝视蠢老鼠水汪汪的眼眸匆匆一瞥,似受伤......
「我......不叫傻子,有名字的。」郝古毅垂首低喃着,仿若游魂似的离开市场。
心里沉甸甸的,不自觉掉了手中的银两,他什么都不想买,如果不用听见别人嘲笑他傻,该有多好......
花葵跟在他身后,拾起地上的碎银,跨步来到他的身边,掌心一握,紧紧抓回发傻的笨东西。
「以后,我会买菜回去,再也不准你来市场捡菜叶。」真他奶奶的......。花葵斜睨着尚未回魂的蠢老鼠,老大不爽的撇撇嘴,思忖:好死不死就是受不了蠢老鼠蠢得令他兽性大发,这不正常的现象八九不离十就是见鬼的『喜欢』在作祟......呿,他身上竟然有这见鬼的东西!
「你到底听见了没有?」他不准蠢老鼠独自出门受人嘲笑。
愕,郝古毅霎时回了神,仰起脸来问:「听见什么?」
花葵停止步伐,低头瞪着,口气不佳的警告:「你最好是给我继续又呆又傻的蠢下去,我就喜欢你的蠢。听懂了没?」
闻言,郝古毅一瞬惊傻--
糊里糊涂的脑子搞不清楚葵说喜欢他的蠢......
花葵没指望蠢老鼠能够理解话中的涵义,眼角的馀光瞥见对街有人在卖糖葫芦。「在这等我一会儿。」他抛下话就走。
片刻后,花葵带回两根糖葫芦,晃在蠢老鼠的眼前,命令道:「拿着,不许掉了。」
甜甜的香味渗入心脾,郝古毅接过递来的糖葫芦,怀念尝起来的酸甜滋味;霎时忘了葵适才说了什么、忘了别人笑他傻,唇瓣弯起灿烂的笑,两颊露出了浅浅的小酒窝。
花葵见蠢老鼠终于对自己笑,而不是对着一群该死的鸡傻笑。不禁脱口而出:「这还差不多。」
尔后,他不忘为该死的鸡买饲料,不甚情愿的扛在肩头,另一手则牵着脸上样着甜笑的蠢老鼠回家。
***
一顶轿子停在摘星楼外,纤纤玉指掀起轿帘,老鸨迎上前去将人给扶下轿。
「我的姑奶奶,你可回来了。」老鸨挥挥手中团扇,打发轿夫回去交差。
摘星楼的红牌被林大老板给包养三天,这期间可有不少上门来寻花问柳的客人们因见不着摘星楼的红牌而败兴而归。
「樊爷可是天天来呢,现在就在楼里盼着你回来。」
晃然的步履掩不住酒后的醉态,段玉将摘星楼的嬷嬷给推开,嗔道:「他来又怎地?」樊爷是个经营的布庄生意人。人是挺老实,偏偏就是令他看不上眼。
嗤了声:「若不是因为银两,我会让他碰么,休想!」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