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之间七、八米的距离,只是面对面站着,故事就好像在某位隐形的记录者笔下开始了。
温火眼向下看着,富豪区的停车场的车位线都画的那么标准、好看呢。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沈诚那张她摸过、亲过的属于别人的脸,叫了他一声:“沈老师。”
沈诚看着她。
温火淡淡地说:“可以就这样吗?我们之间。”
她声音乍一听跟平常一样,可能是他们情绪都不稳定,沈诚听出了区别于平常的绝望,她一个从头骗他到尾的人,竟然也会绝望。
他没说话,走过去把她抱起来,走向电梯。他既然带她回来,就不是要跟她‘就这样’,
温火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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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韵看到热搜的那一刻,把一大碗黄焖鸡泡饭全都打翻在桌上。原来,温火的自我否定是来自于沈诚带韩白露出席了电影节。
原来那个在温火脖子上印上吻痕的,是沈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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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歌正在跟人聊新的纪录片计划,想把大西北的风光都收进她的作品里,中间合作朋友去卫生间,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看到了推送的新闻。
沈诚跟一个眉眼中有英气又不失清纯的姑娘手牵着手,穿过了众目睽睽。
她突然忘了拿手机的力度,指甲刮过手机壳,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没见过沈诚主动牵住一个女孩子的手,可他结婚了啊。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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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措抿着嘴看完这条新闻,再看向一脸歉意的学生,恨铁不成钢。
学生很抱歉:“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我怎么就把病人的情况透露出去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老师你相信我……”
程措相信他,但这跟他要把他开除没关系。
一个心理医生,竟然被一个外行人揣摩到了弱点,并被攻击,最后成功利用,他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他留下他是对病人的不负责任。
现在沈诚知道温火拿他当睡眠工具的事了,以他这种只能算计别人,不允许别人算计他的双标人设,他不知道温火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他有一点为她担心。
担心之余也有点惊讶,沈诚竟会这么昏头,这么堂而皇之地公开温火,要知道这对他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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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和看了一眼新闻就关掉了,正好阮里红回来,看到他没穿衣服躺在床上,有些不悦:“我说过很多遍了,别在我这里光着身体。”
粟和把毛巾被拉过来盖上:“哦,我忘了。”
阮里红脱掉高跟鞋,摘下耳环:“今天去找工作了吗?”
粟和裹着毛巾被站起来,走到阮里红身后,搂住她,下巴垫在她肩膀:“你不是说会养我吗?”
“我养你跟你去实现价值冲突吗?”阮里红卸掉口红。
粟和在她卸了一半时捏住她下巴,扭转她脖子,吻住她,唇舌交缠,好一阵,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儿子。”
阮里红纠正他:“你只是我的炮友,不是我的男朋友。”
粟和也无所谓,还跟她说:“看新闻了吗?你的宝贝女儿当小三被曝光了。”
阮里红看了,有什么关系呢。
温火有失眠症这么私密的事,粟和会知道当然不是阴差阳错,是她亲生母亲告诉他的,也就是他怀里这个四十多岁的、包养他的女人,阮里红。
他还记得阮里红带他来中国的目的,她要给温火治病。
阮里红以前有些迷信,因为她母亲迷信,她母亲说她成宿成宿睡不着,是因为小鬼儿,说小鬼儿告诉她这病遗传,她信了。因为有诉求,而且迷信,她很容易被人忽悠,误入法轮功邪教。
摔儿子之后,她清醒过来,接受了正规的精神引导。而那个年代还没有心理治疗这个概念,她是被关进精神病院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磋磨,濒临半疯之后,她才明白她是迷信。
她没有精神病,只是被灌输了太多神神叨叨的东西,太容易被欺骗。
这往精神病院一关,各种强制手段在她身上一用,也不都是坏事,她从此成了一个唯物主义者。
出院她就跟温新元离婚了,那时候她让温新元选,要儿子还是女儿,温新元要了儿子,她就带着女儿出了国。除了过去有点迷信,被人洗脑走上歧途,阮里红其实是一个很负责任的母亲。
在加拿大的几年她一直把温火照顾的=得很好,后来她跟一个来加的巴基斯坦人相爱了,准备结婚。温火就回了国,考大学,考研究生,做她的学术。
温火失眠是从她回国开始的,后来在跟阮里红通话时她讲到过。阮里红一听她都到去看医生的地步了,很担心,就想跟那巴基斯坦人分手,但他不让。他说阮里红要是跟他分手他就跳楼。
阮里红差点摔死自己的儿子,对跳楼这些字眼有点生理惧怕,就这么拖住了,跟他耗了一年多。
她搬去加拿大的那一年,租的是粟和家的房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就跟这一家熟识了。
粟和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两个人长得就像是两家人的孩子,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后来才知道,他们并不是一个父亲所生,是粟和母亲在跟他父亲做爱后没多久,又跟另外一个男人做爱,然后出现了两个孩子来自不同受精卵的情况,也就是异卵异精双胞胎。
粟和的父亲接受度很高,主要家里有条件,就教养孩子这件事上来说,养一个养两个都没什么区别。再有就是他是个出轨惯犯,却从未想过离婚,那自然也能容忍妻子的不忠了。
所以他们这个家庭还挺和谐的,彼此都渣,彼此都宽容。当爱情演变成亲情,不再爱但离不开时,就没那么多计较了,绿帽子还是红帽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个孩子没被他们父母剥削,成长过程还算顺利,感情也好。
温火来加以后,就一直在跟他们兄弟两个玩儿,他们比温火大几岁,一直把她当妹妹。后来温火回国,阮里红跟粟和在一个雨天,在酒精的催化下,擦枪走火了。
巴基斯坦人知道后跳了楼。他生前是做羊绒制品生意的,也兼着玩玩儿宝石,挺有钱的,这一走,钱都到了阮里红手里。他这人过于固化,且偏执,他深爱阮里红,他被这个东方女人身上的狠劲儿深深吸引,爱到难以自拔,也就无法容忍她的背叛。最后在众多选择中,选了最让人费解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