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一推,男人识趣推开,云若抱着胸,还觉气势不够,扬着下颌,惜字如金:“说。”

既然要说,那便从头至尾说个明白。

原是皇上早就察觉身边似有叛党,皇上的人顺藤摸瓜寻到了边远的掖县之境,发现了多年前拥护皇上已亡的三弟的余孽,只是他们很是聪明,皇上暗中探查多时,未能摸到他们的老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掖县离京城太远了,纵使他是皇帝,手能伸至的地方始终有限,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臂膀,想将其派往掖县,助他清除隐患。陆执便是他最好的人选。

在陆执高中之际授职之际,皇上便同他提及了此事,于公于私,陆执都会答应此事,他愿誓死为天子效劳,只是此去凶险,他唯一不舍的就是云若,在他得知云若已自行离府的时候,他的心绪很是复杂。

不过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她。

他早就计划着寻一户清白人家,最好是有一定地位的、绝户的,然后想办法让他们收云若为女,给云若一个新身份、新倚仗。京城找不到,那便寻别处的,这样的人家或许不好找,但肯定不是没有。

后来,当他知道沈大人家的千金,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他惊觉何须去远处找,眼前就有最合适的人选。

正当他筹谋之时,陆平的阴谋打乱了他的计划,万幸陆平没有得逞,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与皇上商议的离京之期将近,他只好先将云若送进沈府,剩下的一切交给沈岁桉。

探查皇室叛党一事实属机要,他不能与云若如实相告,只能在她含泪的目光里匆匆离京。在西北边境的日子说不上好,但数月能探得她的一点消息足够陆执忍受无尽的漫天黄沙。

今年春天,他终于摸清了这伙叛党的一切,只是他发现这伙叛党还与宫中的娘娘有关,兹事体大,他必须与皇上亲商,是故他掩人耳目偷着回了一趟京城,秘密与皇上陈情,做好一切计划后,他还得尽快赶回掖县,以免贼人察觉。

本来他该连夜赶回,只是路过沈府时,他还是起了私心。

后来的事进展顺利,他将叛党一网打尽,皇上也借此顺理成章迎他回京。

他本以为述职完便能出宫,但是宫中带着叛党身份的那位娘娘突然行刺,陆执恰在君侧,惊险护驾 。皇上受了伤,昏过去之前命他封锁消息,将娘娘拘禁宫中,稍后再议。

他和几位太医一直等到皇上清醒,确认皇上并无大碍之后,这才匆忙出宫来寻她。

除了他为她筹谋新身份那一段,其余的陆执全告诉了云若。

云若没想到这短短的一天竟如此惊险,方才的那点小脾气早没了影,她攀上他的肩膀,关心道:“那你没受伤吧?”

陆执抓着她的手放至自己胸前,意有所指:“要亲自检查一下吗?”

云若抽出自己的手,轻嗔了一句:“又不正经。”

陆执飞快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对上她瞪圆的脸,要笑不笑:“现在还生气吗?”

“谁生气了。”云若抱胸别过头不看他,不觉自己泛红的耳根全落进了他眼里。

只听他低咳了两声,语气一下子带了点肃然。

“没生气就好。不过现在我解释完了,有些人是不是应该也给我个说法?”

第72章 阳春(正文完)她在,他的……

看着她眼里的惑色,陆执垂眼瞪她,一言不发,大有让她自己好好想想的意思。

云若实在不知自己需给他什么说法,可看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她又不能坚定地说出否定的话来。

云若眉头皱了又开,开了又皱,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云若只好挽上他的手,轻轻晃着:“小女子愚笨,还请陆大人提点提点。”

陆执不语,想将手拿开,但云若直接抱进自己怀里,不给他机会。

陆执轻哼一声,大发慈悲般透了点话头给她:“听说张大人铁树开了花,就是为了招惹你这只小蜜蜂?”

云若怔愣,她没料到竟是这事,这会再品,怎么都觉得他这句话透着点酸。

怎么可能会不酸,头回他在夜色中等她归府,却见一男子默默跟在她马车后头,不近不远,看她平安归家才掉头离去。

本打算即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掩在夜色里,心中是又有气又委屈,到最后还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待他翻进她屋子里时,人倒是抱着被褥睡得正香。

在她榻前守了好一会儿才准备离去,这人偏生被渴醒了,听着她迷糊的调子,心中不免猜想她喝醉时是否也同那男人这样说话。

一想到这儿,陆执就心中烦躁,可是还是不能渴着人了。

不过她见到他第一眼的反应,怀疑是不是在这梦,这一下子就让陆执心里高兴起来。

日有所思,才能夜有所梦,看来有些人想念自己得紧。

一夜旖旎后,他日夜兼程赶回来人掖县。既做出了承诺,那他必定要在约定之期前回去,不能让她久等。

事情尘埃落定后,他与京中的亲朋也都有了联系。徐舒柏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临了还要告诉他一句,京中传闻张大人对沈尚书家的千金有意,怕是好事将近。

陆执信里云淡风轻骂他无聊,但那几行字一直萦绕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真是,几年不在京城,众人都当他死了吗?

陆执看她从起初的惊讶,变成现在带了点揶揄,他侧脸躲开不看,她却偏着脸追着来找他,抬手挡住她越靠越近的脸,佯怒道:“小没良心的,不愿说就算了。”

云若双手拉住他的,从脸上拿下来,眼里亮晶晶的,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冤枉呀,我怎么就成没良心的了。天地可鉴,我日日都盼着陆大人能回来,哪里还顾得上外头这些风言风语。结果陆大人一回来不问我这么多年等候的凄苦,倒是轻易信了旁人的话来问我讨说法。陆大人,你好伤人心啊。”

嘴上说着伤心,看着她眼里的狡黠,陆执只觉得可爱。既然她都说了心中只念着自己,似乎也确实不再需要再解释些什么了。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

云若点头如捣蒜,理所当然道:“自然。”

陆执低声笑开,人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那我如此过分,只是嘴上说说应是不够,我总得补偿你点什么不是?”

一听这话,云若两眼发光,不过面上却还端着架子,问他:“陆大人要给我什么补偿啊?”

陆执将手伸进袖子里拿了半天也没拿出个什么东西来,云若由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后头的将信将疑,陆执全看在眼里,看快把人吊急眼了,他才拿出一大沓东西放至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