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坐在榻上,身上衣物齐整,看着身边不似有过人的床铺,回想昨夜的种种,眼中有些茫然。

青鸢卷起床帏,暖阳晃眼,云若撇过了脸。

“小姐什么时候起身开的门,开了门又睡了个回笼觉吗?”青鸢语气轻快,因着好天气,想将这份愉悦也传给云若。

闻言,云若心中确认了昨夜的真实,眼底逐渐清明,她抬手理了理搭在胸前的长发,垂眸轻笑:“嗯。”

青鸢走到另一

边收起床帏,嘴里说着:“奴婢一猜就是。”

云若起身坐到镜前准备梳妆,青鸢上前接手,为她挽发之际,猛地瞥见她颈间的红痕,“呀,小姐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红了这么大块。”

青鸢忙将那处指给云若看,她年纪不大,对这些事不甚了解,乍一见有些惊讶。

云若透过镜中看着青鸢指尖附近的那处暧昧的印记,昨晚的记忆一下子全涌了上来,脸上泛着淡淡的粉意,她嘤唔着,最后只能骗她说:“许是蚊虫咬的。”

“还未到夏日就有这么毒的虫蚊,看来我今天得去找点艾草来熏一熏,可不能让它们这么猖狂。”

青鸢不疑有他,想着说不定昨夜小姐就是因为这才迷迷糊糊把门锁上了。所以她今晚一定要把那些蚊虫清理干净,让小姐睡好觉。

云若微微勾着唇,因着青鸢可爱的模样,也因她隐约记起了昨夜他在自己睡去前说的话。

云若看向窗外,春日正好,可惜自私的她现在只盼着春夏赶紧过去。

日子一如既往地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云若总算圆满了她人生中第一本话本的所有故事,在无字楼的销量一直排在前列,她与无字楼也续了契约,将继续合作,她也开始着手准备新话本。

在那以后,云若总是能接到不少贵女的邀约,她若是得空会前去坐坐,多交些朋友、见些世面,于她而言不是坏事。

说来也是巧合,在外男能参加的宴席里,云若总是能见到张廷邈,有时两人能说上话,有时只能匆匆打个照面,虽然交集不多,但每次相处都是较为愉快的。

渐渐地,京中有传言说太傅大人这棵千年铁树开了花,命中的那颗红鸾星总算有了动静。

“他们说,是因为小姐哩。”

云若在和冯青下棋,青鸢在一旁说着话,将自己听来的这些个传闻说与两人听。

冯青抬眼看她,眼里带着笑意。

云若轻轻摇头,执子行了一步,这才似嗔着说道:“那儿听来的这些碎语,我和张大人只是朋友,没有这些事。”

青鸢虽做错事般抿上了嘴,眼里却写着不信,转脸朝冯青求助。

冯青按着预先想好的位置落了一子,立马接话。

“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也没有。”

云若睁圆了眼看向冯青,没想到她真信了这话。

“我听你父亲说,这太傅大人是个不错的人,若是有意,相处看看也未尝不可。”

“娘!你怎么就信了这丫头的话,她这是拿话寻我开心呢,你都不管管。”

云若知道她们都是好意,只是她与张大人确实没有什么,她话里撒着娇,想把这话揭过去。

青鸢在旁边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云若作势要去收拾她,她立马躲到了冯青身后。

云若佯装生气插着腰,要青鸢过去,青鸢嘴上说着知错了,但人一点没动,脸上还带着肆意的笑,哪里像认错的样子。

冯青看着两人打闹,咯咯笑出了声。

一转眼,云若在她膝下承欢已快三年,两人如今已与亲母女无异,这些年因为云若的缘故,冯青也结识了一些说得上话的同辈人,有时她们来府中和她作陪。前阵子,她们和冯青聊到了儿女的亲事,说起她的女儿因病痛的原因耽搁了这么久,如今也可提上日程相看了。

冯青经此提醒,才想起这个做母亲的似乎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依云若的年纪,确实也到了婚嫁的时候,平素没听她主动提起过这些,她曾经没设想过这些,一时也忘了。现在既有人提出,冯青便也将其放在了心上。

青鸢成日与云若形影不离,冯青第一个问的就是她,听她提及了太傅大人,冯青记下后和沈忠打听了此人,私下里她也让青鸢带着她远远相看过那位张大人,看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冯青便想着试探一下云若的心意,见她提及张大人时并没有小女儿的娇态,想着云若可能确实对他无意,既如此那也没必要继续撮合。

在冯青看来,这事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最好,她若没有遇上心仪的,嫁不嫁人都无所谓,能多陪陪她和沈忠也挺好。

她笑着将云若拉着坐到自己身旁,说:“好了,你若无意,那我便让青鸢以后都不准再提这事了。我倒是希望你能晚些嫁人,能在我身边多留些时候。”

云若看出她眼中的慈爱与不舍,她趴进她的话里,说:“娘你不必为我操心,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我也想多陪陪你,你可不能嫌我烦,急着打发我!”

冯青笑着轻抚她,嘴里喃着:“怎么会。”

眼下云若对成亲一事并没有想法,于她而言更重要的是那个人。

又是一年中秋,云若终于等来了陆执的消息。

第71章 归京此后再也不离开你左右

犹记那夜,他伏在她耳畔温语。

“此番秘密进京是有要事,路过此处,实在思念,才以公谋私贪欢了一回,眼下我需得立马赶回掖县了。不过你放心,我这一去,不出半年便能归来,此后再也不离开你左右。”

最后那句话太让她心颤,所以她醒来之际还有些恍惚,那是不是她太过思念所产生的癔念。幸而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告诉她,他确实来过。

果不其然,不到半年,宫中便下旨曰,掖县县令陆执恪尽职守,抓捕前朝叛党余孽有功,特召其回宫,擢礼部郎中,赏银千两,赐京中宅第。

这样一来,他这西北三年,倒像是去地方历练了一番,不仅以功抵过,还升了官,他镇国公世子的名头也回来了。

圣旨虽下,但他还需将那边的事处理完毕才可启程回京,所以待他回来之时,正巧是新一年秋闱放榜之日。

云若早先得了消息,早早来城门等候,途经贡院看到聚集的人群围在榜前,只觉惘然。

陆执是踏着初晨的朝阳,独身驰马而来。听到马蹄声的时候,云若便欣喜地从马车上探出了头,见他高坐其上,将文书交于城门守卫探查。

驱马入城之时,他一眼便注意到街旁的那辆马车,小小的脑袋半掩着,只露出骨碌碌一双眼,极尽往他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