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降至冰点,三人不发一言。江一白有些绕不过来,感觉此刻的对话有些加密,她不是很明白,想问,但是看见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一个拧着眉,一个我无所谓的态度。
“为了安全,我建议更换。”江禾继续补充,虽说是建议,但语气中带着些许强硬。
两万九,电池部分的费用就已经达到两万,这很难让余欢欢下定决心,毕竟每个月还有2开头的入账短信在提醒她。
“江先生,你说了,也是建议,但最终决定权在我,昨天我没有看清清单内容就付款,这是我的失误。”余欢欢有些气恼,毕竟自己应该不能为了一时窘迫,没有了解清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她要负一部分责任。
江禾看着对面的人,响起小时候在表姑家看的有关宠物地记录片,毛茸茸的小动物有时会炸毛,挥舞着粉嫩地小爪子告诉别人:我生气了!
如果是江禾,这种情况下,他会顺着毛发地方向,轻柔地抚.摸猫咪后背,指尖再滑向下巴摸.摸嘟嘟肉,最后再来一根猫条安抚,再怎样炸毛的小猫咪喉咙都会撒娇似的发出喵喵声。
余欢欢留意到他翘起地唇角,更加恼怒。
这是被人当场揭发之后的戏谑吗?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很好玩?平时脾气再好的余欢欢也忍不住咬牙切齿。
无理取闹的人她接触的多了,但对面的人被当场揭穿后,还能保持着微笑,明显不尊重她。一看就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她不是没脾气,而是有原则有底线。但凡别人道歉表示是自己的失误,她不会抓着一件事情不放。
但这件事情上的本质已经偏离了本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发现错误后却仍旧坚持自己的做法没有错,她也能理解,但是总要有个态度才对,被揭穿后也没句话,还在坚持自己的“建议”,甚至用挑衅的神情......
“江先生,退掉这部分的费用吧。”尽管余欢欢很生气,但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气。
在班里,每次学生出现打闹互相掐架,充当心理调解员的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做情绪的小主人。现在轮到她,她也要努力做情绪的主人,尽可能的保持理智。
“真的不考虑?”江禾还没迟钝到看不出别人的情绪,索性收了收情绪,很是正经的询问。
“嗯,不考虑了。”余欢欢只觉得有些心累,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对他来说是一句话:里面包含了更换电池的费用。
自作主张的后果一般都是显而易见的,就比如现在。
“麻烦您再给我一份维修清单。”要是平常,余欢欢肯定会加上“感谢”二字,现在她只想随性而为,谢不谢的统统免去。
一旁的江一白眼看得一愣一愣的,闺蜜生气的样子在工作后她只见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在放学时,学生坐在电动车后座,还没坐稳,家长一只手刷着短视频,另一只手直接一拧电门,学生直直的从后座摔下来,冲上前的她一时着急说了男家长几句。
当时的她在学校门口值班,看到了全过程,事出有因,平时的那个男家长就是个急起不靠谱的人。今天的修理工,好死不死,踩中了闺蜜的雷区......
第6章 你有没有男朋友?
兔子急了真会还会咬人!
江一白看向自家闺蜜,肉嘟嘟的脸上就差将“咬牙切齿”着四个字写在脸上,眼神坚毅,粉.唇嘟起,凶神恶煞的盯着对面的修理工,企图能震慑到对方一样,然而效果却恰恰相反。
再看向对面,修理工神色淡然,黑黢黢的脸上看不出别的表情,只有耳阔微微能看出一点血色。他仰着下巴,眼神低垂俯视着下面的人,很是傲慢,也很不屑。
江一白有些不放心,把闺蜜稍稍往后拉,侧着身子压低了嗓音:“欢欢,我们不能跟他来硬的,毕竟他是修理工,要比力气我们两个上去也搞不定他一个人。”
余欢欢下意识地看向修理工的手臂,深色的皮肤下线条紧绷,轮廓清晰,一看就是常年需要用到肌肉的。
余欢欢撇开脸低头回应:“你放心,我不是要打架。”
在职业上,她们俩都是在职在岗的公.职人员,要遵纪守法。在性别上,她们是女性,对方有绝对力量进行碾压。在思想上,她压根就没想过会上去想抡别人两拳,所以,她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软硬兼施后,对面的人还是一脸无所谓,神情傲慢的还仰着下巴看人。
“麻烦您把维修清单给我,还有费用。”
“电池费用不退。”江禾打断余欢欢的话
“但,维修清单可以给,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来这里找我,这是我电话。”
江禾拿出铅笔飞快地在维修清单上写上自己的号码,把面单从文件夹里抽出来。
强硬的态度不给人拒绝的机会,但给了她想要的面单,这种强势的对话方式,让余欢欢不得不想起心理学上的类似专业术。
师范类院校里心理课是专业课之一,是必须要学习和了解的学科,除了儿童心理学、应用心理学,还要接触心理学的其他领域。
上学时的休闲时间,余欢欢有一半会泡在图书馆,翻阅各种有关心理学的书籍。在这种情形下,修理工不退费,给她面单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的选项。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人在一定的环境下往往会选择容易得到的物品,放弃难度较大的事物。
“或者说,维修清单也不要?”修理工静静站着,眼神锐利,唇角上扬。
余欢欢动作干净利落的从他手里抢过维修单,拉着江一白大步流星走出修理店。
“欢欢,钱还没拿回,就这样走了?”江一白气不过,就这样走了,下次再来修理店会机会会更加渺茫。
“走吧!我们是要不到了的。”余欢欢松开江一白的手腕,脸上气得微微扭曲。她们还能怎么样,心理学得谈判技巧都用上了,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
“没关系,这次要不会,还有下次,下周我们再来,直到他们同为止。”江一白嘟嘟囔囔,而余欢欢已经走到了副驾驶位。
还有下次?不要有下次了,她不想看到他。工作两年,形形色色的家长接触的不少,余欢欢开始担任班主任的第一个学期,那些家长以为她是个软柿子,纷纷欺负她。
有全职的家庭主妇因为家庭矛盾跟老公吵架后寻找发泄口,在班级群里骂余欢欢没在学校提醒学生喝水;班级家长向教育局举.报余欢欢让学生回家预习算术;学生期中考试考了99分,满分100,成绩出来家长半夜夺命连环call质问老师为什么没教会孩子,导致没考上一百分......
再纠缠,再难缠的家长她都遇到过,全都将那些家长治理的服服贴贴的,现在的班级群一片祥和,称呼老师都带上了尊称。
但今天,她再也不想再看到这家店,再也不想遇见这个强势无理的修理工!余欢欢将单子放回包里,紧咬下唇,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系好安全带,江一白偷偷看了几眼身旁人,欲言又止,看着余欢欢眼睛里有着太多的情绪,又硬生生的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修理店内,急促的铃声响起,江禾拿起电话接听,眼神飘向门外,一直到红色的车身进了车流中,才将视线收回:“暂时留着吧。”
“你确定?”
“嗯。”
江禾将手机放在服务台,捡起满是黑点的手套,往下一躺,滑进车底。维修店又恢复了平静,门外的知了叫声穿透了炎炎夏日的热浪,回荡在店里。
余欢欢深吸一口气后,调整情绪,温声道:“江江,今天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