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餐桌上,哈利和罗恩说起了厄里斯魔镜。
“我看到了我爸爸妈妈。”他说,无法克制自己再见到父母的喜悦,“就在我身后……你知道,我的头发就像我的父亲,而我的眼睛……”哈利的声音低了下去,这个事实让他想到在自己眼前停止呼吸的斯内普,“我的眼睛和我的母亲一模一样。”
“你该把我叫起来的。”罗恩生气地说,“我想见见我最好朋友的父母。”
哈利摇了摇头。
“我怕你见不到他们。”他说,解释了镜子上的符篆,“我想这镜子有什么魔力,让你看到你渴望的东西我渴望家人,你知道的。”他苦涩地笑了笑,罗恩懊悔地揽过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
“没关系,哥们儿。”罗恩思索着说,“也许你愿意暑假的时候来我家?你瞧,圣诞节的时候你收到了韦斯莱毛衣,妈妈已经把你当成是自己人了。”
哈利露出一个羞怯的笑来,想起韦斯莱夫人是个多么热情、能够温暖自己的女人,想起上辈子韦斯莱一家给了自己他们能给的全部,友情、亲情、爱情。
“你要去看看那镜子么?”哈利说,“如果你想去的话,隐形衣是足够大的。”
罗恩愉快地同意了,忘记自己最开始想责怪哈利独享第一次夜游,而开心起自己的好朋友愿意和自己分享他在霍格沃茨的小小发现。
晚上,哈利带着罗恩走进了放着镜子的房间。
“你看到了什么?”他一边询问一边看向镜子,惊讶地发现六年级模样的德拉科比昨晚更接近热闹的人群。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思考着关于德拉科的事情,而导致内心的渴望在发生轻微的改变么?
惊讶着,哈利听到罗恩迷茫地说只能看到他,于是揣着满腔疑惑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嘿!看我!”罗恩目瞪口呆地说,“我我是男学生会主席!戴着比尔以前的那种徽章!我手里……学院杯和魁地奇杯天啊,我还是魁地奇队的队长!”
哈利忍不住想起了五年级的韦斯莱级长,轻轻笑着说:“也许它对你来说是个预言镜,罗恩。”
“哇哦。”罗恩着迷地看了一会儿,哈利没有和他争抢。等到罗恩打了第一个哈欠,哈利提议现在就返回宿舍。走之前哈利又在镜子前停顿了一下,镜子里的德拉科·马尔福更接近热闹的人群了。
“你今天还去么?”无奈地看着说好下棋却只在发愣的好友,罗恩询问着。
“……去。”哈利迟疑着回答,“我有问题得解决,你要陪我么?”
“我们昨天差点撞上斯内普教授,哈利。”罗恩打了个哆嗦,“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我只是”哈利停了口,“这事儿我一定要有个答案,放心好么,哥们儿?”
罗恩皱了皱鼻子。“我会在公共休息室等你。”他最后说,“如果你被谁逮住了……嗯……总之我在公共休息室等你回来。”
哈利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三个晚上,哈利再次进入了那熟悉的房间。他直扑到镜子前面,看过自己的亲人朋友,把目光落到了德拉科身上。果然,德拉科离热闹的人群更近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轻松愉快,看起来毫无阴霾。
这说明了什么?
哈利苦恼地皱着眉头,搞不清楚自己内心这莫名其妙的渴望。
“这么说你又来了,哈利?”
邓布利多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利的思路被迅速打断,他责怪着自己第一天被混乱的思绪困扰,之后又被出现在镜子里的德拉科困扰,竟然忘记了邓布利多出现的时间和他不是非要隐形衣才能隐形这个事实。
“呃……抱歉,先生,我没注意到您。”
“隐形衣连你的眼镜一起隐形了么?”邓布利多微笑着。哈利看着老人和蔼的表情,又看了一眼镜子里对自己微笑的邓布利多,难过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脏。
“你发现了厄里斯魔镜的乐趣,是不是?”邓布利多和哈利一起坐到地板上。
“是的,先生。”哈利点点头,觉得眼眶酸涩,“我注意到了顶端的符篆和它的含义。”
“看到了自己的家人?”邓布利多温和地问。
“是,先生。”酸涩的感觉更严重了,哈利抱紧膝盖,感觉到老人温热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顶。
“也许不止家人?”邓布利多轻声询问。
温热的泪水洗刷了在晚间发凉的脸颊,哈利的声音哽咽了:“您知道……分院帽没有告诉您么?”
“分院帽说看不清。”邓布利多轻轻地说,“你脑子里有迷雾一样的部分,它看不清。可是,你既然问出这样的话,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哈利张了张口,准备说了,然而话语哽在喉头,无法出口。他努力尝试着,但是只能让嘴巴一张一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该死!”他挫败地跳了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我我说不出,先生,我说不出来!”
“冷静一点,我的孩子。”邓布利多温柔地注视着哈利,“看来这是时间的魔法,你也许知道没有人可以改变时间?”
“我我知道。”哈利不断地深呼吸,粗暴地擦着泪水,想要平复自己的紧张,“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说不出?”
“我看到了什么?”邓布利多突然问。哈利眨了眨眼睛,花了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邓布利多是在问他从厄里斯魔镜里看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说,“您那天告诉我看见自己拿着厚厚的羊毛袜,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说了实话抱歉,我不是怀疑您,只是这也许涉及了您的隐私。”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变出了羊皮纸和羽毛笔递到哈利面前。哈利心领神会,抓起羽毛笔趴在地上书写,但是无论如何都写不出字来,连一道划痕都留不下。
“该死!”他又一次骂了起来,扔掉了羽毛笔,“我能说出您告诉我自己拿着羊毛袜,我知道这镜子明天就会被转移,我”后面的话又一次哽住了,哈利几乎无法保持冷静。他近乎绝望地看着邓布利多,无声地询问为什么会这样。
“限制,哈利。”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改变时间,没有人能比时间先知道要发生的事情。”邓布利多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放进了哈利的睡衣口袋,“你是时间洪流中的例外,是一个预言家。”他眨眨眼睛,对着哈利微笑,可是哈利无法从那笑
中感到安慰。他告别邓布利多,僵硬地回到公共休息室,罗恩就像说好的那样等在那里。
“嘿,哥们儿。”看见哈利进来,罗恩匆匆迎上他,扯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到炉火前,“你被抓住了?你看起来糟糕透了!”
“我被邓布利多抓住了。”哈利艰难地说着话,“别在意,我累坏了,想立刻睡觉谢谢你等我,你能……你能扶我回去么?”
“你在发抖,哈利。”罗恩按着哈利又在炉火前烤了一会儿,“我去把被子拿下来吧,我们今晚就在这儿睡怎么样?温暖,还有光亮。”
哈利几乎是感激地点了点头,他现在正觉得如坠冰窟,四周全是被时间束缚的黑暗,此时此刻,他无比需要温暖和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