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碧玉盒子里蘸了些半透明的浅绿色药膏,细细涂抹在那片粉色的瘢痕上,又轻柔地打着旋儿,慢慢涂抹开去。

指腹下的瘢痕已经不像当年那么粗糙,但还是有些发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过去的柔滑细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从脊背上方涂到了下方,到了腰部的时候,已经没有疤痕了。

季如雪正想说可以了,但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地盯着那截莹白的细腰,发起愣来。

林若轩本就身型纤细,此时此刻趴在榻上,衣裳都乱七八糟地堆在腰下,这让那截莹白的腰身更是显得盈盈一握,流畅的脊柱曲线隐没在堆叠的衣裳之中,而后是一个圆润的弧度。

好细,感觉自己两只手就能合拢……季如雪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这么做了。

林若轩疑惑地扭过头:“殿下,怎么了?”

季如雪吓了一跳,赶紧收了手:“没什么。”

虽然收了手的,但季如雪还是有些发愣,又忍不住细细回味,方才他从后面掐着先生的腰,忽然有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先生的腰那么细,又软绵绵的,自己两只手刚好握住……季如雪难以控制地回想着所有的细节,脸上莫名有点发烧。

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定了定神,不敢再多看,胡乱把衣衫给林若轩拉好:“涂好了。”

林若轩坐起身来,眯着眼睛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显然十分享受,“殿下涂药的手艺又进步了。”

“我之前学了一些按摩手法,可以配合着涂药。”季如雪一边解释,一边非常自然地走到书桌边,似乎想要帮林若轩整理桌上的文房四宝。

“别动!放着我来!”林若轩陡然一个激灵,厉声喝道。

季如雪微微一愣,而后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些委屈,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先生,怎么了?我只是看着先生的书桌有些乱,想帮忙整理一下而已。”

“等等等等!”林若轩连滚带爬地起了身,猛地扑到书案旁,侧身挡住了那方砚台和下面那叠“情书”,讪笑道,“没什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季如雪抿了抿唇:“哦。”

林若轩松了口气,又发现自己简直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一边整理衣裳,一边不动声色地把那方砚台和下面的“情书”,都推到了书桌不起眼的角落。

季如雪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林若轩的一举一动,心中简直疑惑到了极点,又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那方砚台下面究竟压着什么?方才自己进门的时候,先生很着急地藏了一叠东西在下面,应该是纸张一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信件?银票?公文?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过了好一会儿,林若轩终于整理好了衣裳,他回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吼了季如雪,便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整理书案罢了,殿下不会介意吧?”

“先生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介意呢?”季如雪笑道。

林若轩又弥补一般道:“对了,最近天气很好,改天我带殿下出去玩,好不好?”

“好啊。”

……

大渊朝的京城,是天底下最繁华的都城,而京城东门的卷帘巷子,则是天底下最热闹淫/糜的销金窟,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美人,什么样的花样,应有尽有。

这一天春暖花开,林若轩带着季如雪,二人打扮成平民模样,大模大样地往卷帘巷子走去。

“大爷,进来啊!”

“到这边来玩嘛!”

“小哥好生俊俏,姐姐不收银子哟!”

“先生,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季如雪看着楼上挥着丝绢的莺莺燕燕,忍不住紧紧蹙起了眉头。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林若轩神秘兮兮道。

“哦。”季如雪明显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强跟着林若轩往里走。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巷子深处,林若轩停在一处院子外面,院子里隐隐传来丝竹嬉笑声,深红色的厚实院门上方,挑出了一幅绿色的绸缎招子“玉桃居”。

而白色的院墙上面,也有几支粉嘟嘟的桃花伸了出来,开得娇艳欲滴,暗香盈盈。

“虽然是风月之地,但’玉桃居’这个名字倒是十分风雅,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林若轩摇头晃脑道。

他诗还没念完,两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笑道:“张老板,这玉桃居果然不负盛名,今天那两个小倌儿,那屁股又白又翘的……啧啧,可不跟水蜜桃似的。”

“确实确实,嘿嘿,玉桃嘛。”另一个人附和道。

林若轩:“……”

他忽然有点后悔带季如雪来这种地方了,虽然自己是来办正事的,顺便想让季如雪见识见识各种三教九流,也好开阔眼界了解民生,可是这地方也太那啥了吧,这不是教坏孩子嘛。

他犹犹豫豫道:“阿雪,要不你先回去吧。”

季如雪的脸色有点黑,显然非常不喜欢这个地方,但却断然地拒绝了林若轩的提议:“不,我跟先生一起。”

林若轩有点搞不明白对方的心思,正想再劝两句,忽然间,一个人影裹着一阵香风卷了出来:“哎呦喂,这不是林督主吗?难怪我今儿早听见喜鹊叫,原来是您老人家要来!”

林若轩:“……”

来者是个三十来岁的风骚男,个子不算矮,年龄也不轻了,却还穿着一身鲜艳的翠绿色绸缎衫子,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白色铅粉,嘴巴更是涂得跟刚刚吃了小孩一样,林若轩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有点害怕。

那风骚男却不识相,抢上来一把挽住了林若轩的胳膊,哀怨道:“督主,您老人家好几年都没来了!可想死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