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此钟名为和合钟,每年大年初一晨起连响九声,代表新一年的开始。除此以外,再无动静。非固定时间连响三声,则代表着给予它灵力的人死了。

国师死了。

十年前,前任国师死在城外,和合钟连响三次,又猛又烈,北衙派出所有人寻找,才知他们死在了盛京郊外。

这次钟响,死的又是谁呢?

不言而喻。

钟书玉大脑一片空白,她喃喃道:“不、不会的,诅咒分明已经解了……”

都说祸害遗千年,南宫慕羽这样的,怎么着也能活到一百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我倒要看看。”钟书玉抓起缰绳往回赶,道,“他又在搞什么把戏!”

红绸尚未完全撤下,又换上了白幡。一个月的时间,国师府办了喜事,又办起了丧事。

钟书玉到时,漫天纸钱洒满石板路,门口的嚎丧人一个接着一个,吵得耳膜生疼。于她而言,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一切与她无关,,好似幻想。

她怔怔地走进去,府中人认得她,知晓她是国师大人新婚一个月的娘子,也知道昨日他们刚刚和离。

无人拦她。

她一路走到正厅,硕大的金丝楠木棺椁直挺挺地摆在其中,供桌上是南宫慕羽的牌位,牌位前,放了几碟她爱吃的糕点。

南宫慕羽问过她,家里开的糕点铺子,这么多年还没吃腻吗?钟书玉说,家里的糕点是拿来卖钱的,不是给她吃的,只有卖不掉的残渣才能进她的嘴。

她不爱吃那些油腻腻的,偏爱绿豆糕,豌豆黄这些,可这些别人也喜欢,每次她阿娘做了,她都只能眼巴巴看着,等晚上打烊了,才敢失落地看向空荡荡的盘子。

以至于长大后,口味改变不怎么噬甜,她依旧对年少时爱而不得的点心情有独钟。

她还记得,说完这些后,南宫慕羽拿起一块豌豆黄尝了一口,道:味道不多,以后让厨房常做。

他不爱吃甜,堂堂国师,怎会在饮食上欠缺?他是知道钟书玉不好意思开口,特意给她递了台阶。

人真的很奇怪,活着的时候怨他恨他,此生不复相见,死了,反而想起他的好,开始怀念起来,想再见上他一面。

果真莫名其妙。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跪在堂前的人注意到她,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气愤道:“你现在满意了吧!哥哥死了,你害死的!最好连我一块死了,再也不会有人烦你!”

韩云州挡在她面前,把钟书玉护在身后:“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这件事和小玉无关,她同样不想阿羽死。”

南宫问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竟然帮她说话。”

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护了她十几年的大哥,如今站在她的对立面,护着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害死她哥哥的凶手。

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她以为自己哭不出来了。自昨日破开琥珀出来后,她看着从小爱护自己的哥哥受伤严重,进气少出气多时就开始哭。

可她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只会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孩了,十年前哥哥守护她,这回轮到她守护哥哥。她请了大夫,汤药一碗接一碗的送进房中。

大夫说,他受伤虽重,却未伤及要害,精心养几年,恢复到以前不是问题。

她都放心了,谁知第二日找哥哥吃早膳时,他一口血涌出,那双漂亮的,始终温和的眼失去光彩,不甘地合上眼皮。

怎么可以这样,她才刚醒来,对一切尚未熟悉,她最亲近的亲人,当着她的面,彻底离开了人世。

思及此,她心中怨恨更甚,她一把拉过钟书玉,将她拽至棺前,道:“你好好看看,是你害了他!若不是你非要弄那劳什子的命契!他就不会死!是你害死的他,是你杀了他!”

钟书玉别开脸,根本不敢看向棺内。

哪怕亲眼所见,她仍无法相信南宫慕羽已经死了,她只能自欺欺人的偏过头,没看到他的尸身,就可以当一切不曾发生。

直到南宫问雪的话脱口而出,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你说什么。”

南宫问雪冷静了几分,讥讽道:“纵使之前有种种错,也不该让他随你爹娘一起死,他才二十二,钟书玉,你好狠的心!”

钟书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扣1番外复活,扣2抢走南宫慕羽的复活甲并丢进岩浆。

第 47 章

灵榕说,一切早已注定,不必为他的死难过。钟书玉不信,她觉得人定胜天,与其把性命交给捉摸不透的命运,她更喜欢攥到自己手里。

现在,她开始怀疑,她认为的对,真的对吗?

几个月前的天梁,她担心南宫慕羽对她爹娘不利,强迫他签下命契,一旦她爹娘出事,南宫慕羽必遭反噬。

几个月后的今天,那道命契,反而要了他的命。

若是寻常,自不会有问题,可他刚献祭掉自己灵力,没了大半条命。

南宫家的诅咒,还是应在了他的身上。

钟书玉醒来时,已被韩云州抱到厢房休息,她迷茫地看着眼前,轻声道:“天阙发生了什么。”

韩云州迟疑片刻,把刚得知的消息说了出来:“魔神,出来了。”

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数以千计的魔族大军。晨起时,他们从十万大山汹涌而来,如同黑色的恐怖潮水一般,席卷沿途的村落。

天阙不是第一个遭殃的,魔族大军席卷三城,天阙是最后一个。

韩云州顿了顿,又道:“你先别担心,太子已派人探查,天阙有不少幸存之人,或许爹娘还在。”

完全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