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眼前的男人就像一条毒蛇,躲在看似风平浪静的草丛中,趁着猎物不注意时一口咬住,死死缠上,绝不放手。
可悲的是,钟书玉意识到,她就是那个猎物。
“什么办法。”她问。
南宫慕羽不着急回答,反而道:“我这位大哥,可不似你想的那般简单,他是人与妖的子嗣。”
没看到预料中的惊愕,他疑惑道,“你知道?”
难得见南宫慕羽露出这副表情,钟书玉哼笑一声:“知道,所以呢,我与他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这种凉薄之人可以理解的。”
“那你知道,他活不过三十岁吗?”南宫慕羽轻笑,“哦,你应该知道,我说过,但现在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见眼前人冷了脸,他满意地眯了眯眼,“人与妖结合有违天道,所生的孩子仅有普通人三分之一的寿命,他已经二十五了,就算没有我,也活不了几年。”
“怎么救。”
南宫慕羽微顿,道:“那药性烈,于人没用,于妖有用,它会缓慢催发韩云州体内的妖力,赶在彻底发作之前到妖族,找他的亲生父亲以妖力镇压替换掉人族气血,就能活。”
说罢,他又补充一句,“前提是不能行房事。”
钟书玉气红了眼,难怪刚进门时,他说以为药效过几日才发作:“你都计划好了吧。”
他们新婚夫妻,怎么可能不做那种事。
“也还好。”南宫慕羽重新拿了张折子看,“行的不多发作就不会很快。”
“你!”这要她如何回答。
钟书玉猜得没错,南宫慕羽就是故意的,他本人的恶趣味在此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若两人不行周公之礼,药效不会太快发作,若点到为止,发作也不会很严重。
唯独他们做了,还缠绵的极为激烈,药效发作的才会迅猛,直至,活不了几日。
明明目的已经达到,南宫慕羽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越过书案,站定在钟书玉面前:“你该拒绝他。”
他擅长,把错推到另一个人身上。
钟书玉冷笑,从袖间抽出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道:“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有国师为我陪葬,我死的不亏。”
南宫慕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很少面无表情,无论何时,他脸上都挂着温润得体的笑,好似春风拂过,有他在,这世间一切都不必担心。
此刻,他没再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漂亮的,曾吸引无数少女为之着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钟书玉,似在审视,又好像在观察。
过了许久,久到钟书玉快没耐心,他如花瓣一般的唇微动:“我不想你死。”
五个字,没什么起伏,却让钟书玉心中一荡。
她咬着牙,将匕首往前送了几分,直到他白晰的脖颈上出现一条红痕,有血珠低落:“要么救他,要么一起死,你不是爱选吗?选啊!”
“呵,”他笑了,那张苍白的脸上终于染上些许颜色,“据说爱上一个人,会不自觉学他的习惯,你爱我吗?”
在匕首捅进他胸口之前,他话锋一转,“我带你进去。阿雪本体是凤凰,与妖同宗,我们得去妖族才能找到治愈她的办法,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钟书玉半信半疑地收回匕首,道:“你要什么?”
南宫慕羽勾起唇角:“越来越聪明了。放心,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嫁给我。”
“不可能。”钟书玉想也没想拒绝道,“我已成婚,怎能另嫁他人。”
“那又如何?”南宫慕羽不以为意,“京中妻妾成群者十有八九,你再嫁一个男人又何妨?我喊了韩云州十多年大哥,再多喊几十年又不介意。”
“你,”钟书玉无言以对,“哪儿有女子嫁二男的道理。”
“你何时变得这般庸俗?”南宫慕羽不解道,“男人可以娶妻妾,女人为何不可以?你放心,待我嫁进来不会和大哥抢主父之位,但我不能为妾,得是平夫,日后不许再娶别人。”
钟书玉被他说得一个头两个大,久久无法接受她从嫁人到娶“夫”,还娶两个。
“你是担心他不同意?”南宫慕羽循循善诱,“他不会怪你,大哥那般好,他知道你是为了救他才如此,以他那般性格,只会怪自己没保护好你。”
钟书玉沉默了。让她沉默的不是一女嫁二男,而是韩云州的命。临走时,她接了井水给韩云州降温,可这治标不治本,再不找到解决办法,他真的会死。
“我答应你。”钟书玉道,“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要治好他。”
“保证不了。”南宫慕羽抱臂靠在桌上,道,“万一他路上死了呢,万一到妖族之后,找不到他亲生父亲呢?万一他爹不愿意救他呢?”
他摊手,“我从不做无保证的买卖。”
他唯一能保证的,是带他们一起去妖族。
自二十年前那件事后,妖族始终笼罩着瘴气,人族进去必死无疑。这是一场豪赌,不赌,韩云州必死,赌了,他才有一线生机。
当初韩云州愿意摒弃一切陪她去间灵族,去妖族求情,为何她不行?
钟书玉道:“我答应你。”同样的话,她说了两次。
同样,达成目的的南宫慕羽一点也不开心,他该开心吗?为了一个男人,钟书玉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却在考虑嫁给自己时,几经犹豫。
到底哪一点,他比不上韩云州?
“我不信你。”南宫慕羽挥手,一道黄色的符纸出现在空中,“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提醒我命契的存在。”
很快,他用法术写下内容,确认没问题后,闪着金光的符纸化作星光点点,融入两人身体。钟书玉抬手,原本命契的旁边,多了一条红色的细线。
这只手,真就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