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避孕药对她没用,这是季韫律曾过告诉她的。

她曾经也为怀孕这件事提心吊胆过,联邦想要她和Alpha的孩子,自然不可能为她调配避孕的药物,相反,他们还配置过促孕的东西。

和沈慕青成婚后,联邦把药送过来,她那时候反抗得很厉害,一边哭,一边咬着牙不愿意喝。Alpha见她哭,吻着她的眼泪哄她没事,可在床上,把她操到没力气之后,他撬开她的齿关,含着药一口口喂她。

事实证明,没有效果。

她不属于这里,也不该和他们有什么结果。

“我听俞芜说,纪先生还没离开这里,大概要在这里再停留几天……”沈衡书叮嘱道,“在他没有离开之前,你暂时不要出门,这段时间外出的任务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回来之后,时鱼主动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包括她的经历、她的来历。她还记得那时沈衡书的神情,怜惜、担忧,没有任何排斥,她温柔地承接了她所有的不安与胆怯。

在家里闲着也是没事,她开始学做饭,尽管最开始依旧做得一塌糊涂……俞芜吃了一口强颜欢笑地夸她有进步,沈衡书也颇为难,不知该如何下口,脚下好不容易流浪回来的黑猫更是嫌弃地看着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菜。

或许是在家里待久了,整日不出门,无所事事,时鱼总是容易犯困,尤其在下午,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黑猫也躺在桌子上晒太阳,她总是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像一场被阳光暖化的,醒不过来的梦。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泡沫里面,噩梦被隔绝在外。

时鱼在一个寻常的傍晚惊醒。

只是因为她流了鼻血。

毫无征兆地,一股热流淌在她嘴唇上,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时鱼猛地低下头,用手托住流下来的血,对着面露担忧的沈衡书摆了摆手,去洗漱台前冲洗。

擦血的纸弄得狼藉一片,堆在垃圾桶里。看见纸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突兀地掠过一个念头这个月,她该什么时候来月经?

意识到这件事时,时鱼浑身发冷,她抓着洗手台的边缘,低头看着鼻血一滴滴掉在池子里,大脑血液倒流,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发抖,牙齿隐隐打颤。

不会的……

明明之前那么多次都没有……

时鱼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上次来月经的时间。

那时候,她还没向沈衡书他们坦白身份,来月经的时候只能用自制的棉条,使用完立刻拿出去扔掉……只是迟了一周,其实也在正常范围内。

可一颗种子种下之后,无数的猜疑就会由此滋生,她联想到最近总是犯困、胃口时好时差,似乎一切都在暗示那个最糟糕的结局。

“小识?你怎么了?”

沈衡书焦急地捧住她的脸,询问她缘由的时候,时鱼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目光怔然,喃喃道:“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她该怎么办。

-

成明拿着医生给的药,穿梭在人流里,想起对方严肃的叮嘱,忍不住唉声叹气。

他作为下属,还得时刻担心上司的身体健康……医生的话很直白,长期使用抑制剂、发情热频繁,Alpha的身体情况全靠优越的基因撑着,但凡等级再低一些,估计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医生的建议是立刻匹配Omega,就算吃药调理,也至少要静养一个月。可Alpha还是坚持在休息一周后离开,他苦口婆心地劝了很长时间,最终抵不过纪家家主的一则通讯。

那时,他站在一旁,亲耳听到那道温和沉稳的声音说:“时鱼的消息不只你在找,我们都在找。纪朔,你信息素紊乱的情况我都清楚,如果你想在见到她之前就暴毙,找到她之后,和她成婚的就是我。”

Alpha在沉默中挂断了通讯器。而他听得心惊肉跳,低下头,根本不敢有任何存在感。

走到拐角处,成明余光突然瞥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是俞芜和他的妻子正往产科走……对话时,神情颇为紧张。

他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真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0181 178 他怎么能迟钝愚蠢到这种地步……他怎么能把就在他站在眼前的妻子彻底忽视?

窗外阳光明媚,暖意融融,吃完成明带回来的药,纪朔头疼的症状缓解,困倦却更加明显。

大脑发出催促的信号,他将手里没批完的文件收好,走上委员馆二楼。

走廊上,只有一位打扫卫生的清洁员推着推车来回走,推车里放着脏衣篓,里面塞有刚撤下来的床单。她揪起脏衣篓的床单,嘟囔道:“这好好的,床单怎么还能丢……”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Alpha走过来的身影,立刻收起埋怨的情绪,问好:“纪先生,您来了,我已经收拾好卫生了,现在就走。”

纪朔点了点头:“辛苦了。”

她笑得跟更灿烂了:“不辛苦,这是我该做的。还有就是,您之前要求过,说您的房间只需要扫一扫地就好,其他都不用动,我也都记着呢。”

走过推车时,他瞥见脏衣篓里堆积的白色床单,冷不丁问起:“我刚听你说,房间里的床单丢失了。”

“可不是。”见Alpha主动问起,清洁员忍不住吐苦水,“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咱馆里的东西我心里都是有数的,今天清点的时候发现床单被套少了一套,也不知道被谁弄丢了……”

只丢了一套床单,清洁员吐完苦水就意识到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根本用不着和领导强调,她讪讪地笑道:“但也可能是我没找到而已,纪先生,这种事就不打扰您了,您早些休息吧。”

确实只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清洁员走后,纪朔沉默地望着这条熟悉的走廊,看清每一处细节,地毯、墙纸、甚至房门的位置。

调理身体的药已经压抑住他发情期的躁动,这些天,他总会想起半个月前那场让他难以忘怀的梦,或许是那场梦太贴近现实,现实里,他也会被干扰。

她藏匿在黑暗的走廊里,怕他发现,连喘气都不敢泄出,被他抓住的胳膊时候,又像只受惊的兔子,哆嗦着想跑。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里萦绕的香气,哭泣时止不住的眼泪,她沦陷在情爱里的样子太过生动、太过可怜,软穴在高潮时紧紧裹着他,指甲又在他背上划出一道道伤痕。

纪朔每一次想起,心口就会在疼痛与悸动间徘徊。时隔半个月,他终于再一次推开那间房的房门,正视他不敢触碰的记忆。

屋里的陈设没有移动过,Alpha将叠好的被子展开,脱了外套和鞋,躺在床上,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