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果断地回答，然后抬起头，直白地发问，“季韫律，但你不是吗？”

Alpha的声音彻底湮没于沉默中。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季一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站起身，与他对望：“如果你想把我交给周立泽，那我现在就会逃，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就算这些天你抽过我不少血，我也不至于落败。”

“我不会杀你。”

季韫律退后一步，又恢复那种居高临下的漠然：“我赌她会回来找你。”

她掀起眼皮，语气肯定。

“她不会回来的。”

-

茂密的草丛里，一盏微弱的灯照亮漆黑的间隙。黑猫变回异兽原型，咬住时鱼的手臂往后拽，巨大的兽瞳盯着她，想要她跟它走。可她执拗地站在原地，拼命地找各种理由。

她摇着头喃喃自语：“或许是传送器坏了……不，异兽可能也算一个人，所以才把她落下了……”

异兽不敢咬重，急得低吼起来。

吼叫的气浪震得周围的树丛都抖起来，时鱼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里溢出颤抖的泣音。她蹲下来，抱着膝盖，再也控制不住流泪的冲动。

季一走之前，在她手里塞了灯。她早就知道传送后的地方很黑，提前为她准备好一切这根本不是意外，她就没想过和她一起离开。

她想起一切事情发生之前。

Omega孤身来找她，虚弱至极，只为问她一句想不想离开这里。

她说想。她就抓着她的手腕，笑着说她知道了。

“小鱼，你会成功的。”

她向她承诺，却从来没提自己。

风声吹散断断续续的抽泣，异兽停住催促的低吼，用硕大的头拱了拱她的身体，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过她半个身子，像笨拙的安抚。

时鱼渐渐停住哭泣，站起来，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她看向坐下来的黑猫，摸着它的脖颈，哑声问：“她让你带我去哪儿。”

黑夜下，巨大的翅膀扇起气流，气压将摇晃起伏的草丛按下。

少女俯在异兽背上，紧紧抓住它的皮毛，天际微弱的光线映出她那双如玉石般透亮的黑色眼眸，泪痕已然消失，不远处的海岸旁，伫立着一艘小型飞船。

目的地已经设置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Omega的计划走下去。自投罗网不会成全她的自我感动，只会让这一切努力都白费。

季一要她自由。

这次，她没有退路，也不该违背她的意愿。

0163 160 她听到熟悉的姓氏，只觉得迎头一盆凉水泼下。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玻璃映入房间时，时鱼就醒来了。昨晚她睡得昏昏沉沉，稍微一点动静都能把她吵醒，醒来也没什么精神。

那场大雨把她浇了个彻底，来到这个星球后，她就发了烧。好在季一在便携灯里放了没联网的储蓄卡，她勉强撑着身体走到自助卡机里，取了点现金出来。

卡里的钱不算少，且这个星球较为偏远，物价很低。她不想张扬，裹着毯子随便找了个不需要身份证明的偏僻旅馆住下。

破烂的玻璃被风吹得咔咔响，时鱼低咳两声，拿过床边的水杯，喝了口凉水润嗓子。

鸟儿叽叽喳喳地聚在窗前，引得黑猫跳到桌子上伸爪去勾，它玩弄似的挑逗着惊慌失措的鸟儿，看它们扑闪着翅膀飞走，不亦乐乎。

玩够了它才注意到时鱼的虚弱，连忙跃上床铺，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拱她的手。

“喵呜。”

时鱼强撑着下床，走到洗漱台，抬头去看。发灰的玻璃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黑发散乱，眼底血丝遍布，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时鱼甩了甩头，努力保持清醒。

现在她需要感冒药、染发剂，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有可以暂时改变容貌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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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鱼站在窗边认真观察小镇上的居民，根据他们的打扮方式，用毛毯裹住身体和下半张脸，找到旅馆前台询问最近的药店，沙哑沉闷的鼻音很好地掩饰了她原本的音色。

前台明显看出时鱼生了病，嫌恶地退后，敷衍地给她指了方向就不再搭理她。

她顺利买到退烧药，顺便和药店店主询问了服装店她那身绿色的裙子实在太过扎眼，既不保暖，也不适合出门，裹着毯子才勉强遮住。

东西准备妥当后，时鱼匆忙回到旅馆，先吃退烧药，等头脑清醒一些了，她站在镜子前，拿着剪刀直接把长发剪到齐脖的长度。

在这里，黑色的头发还是太过罕见，辨识度极高。她观察到周围居民的发色基本都偏粽，挑了价格最高的棕色染发剂，细致地把头发的颜色全部盖住。

做完这一切，时鱼疲惫地瘫在床上，拿过随便买的面包，就着冷水囫囵咽下。

破旧的房屋，虚弱的身体，勉强果腹的食物……看起来糟透了。

她忍不住嗤嗤地笑出声来。

前不久，她还躺在联邦安排的别墅里，吃着精心调配的餐食，睡着宽阔的大床……像一只精心豢养起来的鸟，除了要忍受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物质上应有尽有。

想想之前的日子，时鱼觉得眼前的生活更有盼头了。

身体的疲惫随着心情的放松而消退，退烧药吃下去，她的头脑越来越清醒，目标也越来越清晰她得去置办一张身份证明，还要找到改变容貌的方法。

“哪儿有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