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兰看了眼白清洛的额头,眼泪汪汪,“咱们家清洛长得标志又精神,将来肯定能嫁个好人家。你下次再听她乱说,就赶紧过来告诉奶,看奶不去捶死她!”
“奶,你跟杨大婶干架了?”白清洛也听出来杨大花在PUA她,加上她有心卖惨,杨大花就起了小心思。
这年头,人都是同情弱势的一方,你再有理,只要你人看着强势,那你就是不得理不饶人。
卖惨就几句话的事情,白清洛想着自己开了先头,先来后到的,白悦再说点什么,至少村里人不会偏帮,朝她乱喷。
顶多看热闹不嫌事大,当个饭后闲谈。
但是,她没想到田翠兰会跟杨大花发生冲突。
确定田翠兰没有受伤之后,白清洛眼睛亮了,“奶,你跟杨大婶打架不会被大队长点名批评,带去大队广场接受口头教育吗?”
她好几次想打人,总是会想起招待所街道外面横幅上的话:打输了住院,打赢了进去。
重点是,罚款!
罚款两百到五百,打架斗殴太严重,要知道她被白家虐待那么多年,也就得了两百块补偿。
“大队长又不是公安,大队长又不是那什么劳子组织,还能真抓我进去?”
田翠兰不以为意。
“我打架,我有理,闹大了也是她跟我道歉,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谁敢抓我?”
她梗着脖子,“黑心肝的,一肚子坏水,我打她是为了她好。”
“奶,地上好多钱。”白清洛惊讶地拉了拉她奶。
田翠兰冷哼一声,拾起地上散落的钱,紧攥在手里,“打人是不对,但是能被我打,那就是她们的不对。”
“……”白清洛被她奶绕晕了。
她看着田翠兰手里的钱,若有所思。讹来的?
田翠兰传授经验,“被欺负了就得打回去,你别怕,奶教你。你就记住,没有人,你就使劲打,有人看着,你就大喊一句:你个发瘟鸡,居然敢骂我奶,我都不舍得骂我奶一句。”
她得意地笑了笑。
“甭管男的女的,喊完你就冲上去,骑他身上,扯他头发,使劲掐他。等有人过来问话,你老老实实认错。”
“来头大的,像大队长这种,你赶紧说对不起,然后委屈地告状,就说那人嘴巴不干净,骂你奶,咒你爷,还说脏话,你气不过。”
“实在没办法了,你就装晕,就当是你被气晕了。你醒了就说头疼炸了,要去吊水,吊一块钱那个最贵的水,看他们还敢不敢闹下去。”
白清洛眨了眨眼,“来头小的呢?”
田翠兰下巴一抬,“来头小你还管他做什么。敢瞎掺和,你就一块揍,揍得他们回去满地滚,哭着喊着叫爹妈。”
“学到了。”白清洛挽住田翠兰的手臂,“奶,你太厉害了,懂得真多。爷说的没错,奶吃过盐就是比我走过的路都多,我以后可得好好跟奶学习。”
田翠兰笑得合不拢嘴,“好说好说。你听我跟你讲……”
巴拉巴拉。
旁观的季承鹰:“……”
急着跑回来的季老汉,听了一墙角,“……”
白清洛拉着田翠兰转过身,乖巧地打招呼,“爷爷,你回来了。”
田翠兰皱眉,“你也回来了?你不是说要跟恩宝多干点,带头争做劳动模范家庭吗?”
“听人说白悦那丫头和鹰子在村口大路上吵起来了,我不放心,回来看看情况。”季老汉眼睛毒辣地看着四周。
没有发现白悦的身影,他才转过头看季承鹰,“你以后见着她,别跟她多说,看见人就躲远一点,别拉拉扯扯的,传出去不好听。”
“就是,小心她赖上你。”田翠兰嘴巴不饶人,劝说季承鹰,同时也在警告她自己,“你可别心软,要不是白建军那两个家伙出了事,她根本想不起来我们这几号人。”
季承鹰对上白清洛包含深意的眼神,“奶,我没有心软。我刚不是说了嘛,我就是想把她赶远一点,免得她跑回来惹你们烦。”
季老汉不想听这些,闷闷地低着头,随地就坐下了。
旁边就是凳子,但他从地里回来,身上脏,也习惯了随地往地上坐。
家里人见怪不怪,白清洛却是头次见识。
“爷,地上脏。”
季老汉摆了摆手,“爷身上更脏,累半天了,休息休息。”
余光瞥见田翠兰手里的钱,“哪来那么多张大黑十?”
“还能哪来的,杨梅梅的呗。她还想抱着元宝过来求情,让我放过她。那元宝又不是我们老季家的,我能心软?”田翠兰哼了哼。
她头头是道。
“男人最是好面子,我挖苦两句,那徐勇就气得掏光了身上的钱。”
“孩子他的,媳妇儿他的,我们养他的媳妇儿,还帮忙带他的娃,这点钱也敢挺直腰板跟我叫!”
田翠兰松开白清洛,拿着钱数了又数。
“九十三块二毛五,就跟我逞英雄,想踩我脸,还不欠我的,我呸!就一狗熊,他敢扔钱,我不得端着水出来的泼他们?谁知道那两个黑心眼的,跑得比谁都快的。”
季老汉嘴巴动了动,没吭声。
难怪回来的时候,他看见杨梅梅抱着元宝狂追徐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