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到闫硝笑的开心,它也开心得不得了,嗷呜嗷呜地跟着叫了两声,叫声蠢萌蠢萌的。

画面晃动起来看得人头晕,陆昀铮皱着眉啧了声,抬手捏住胀痛的眉心,嘴角却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个名字而已,真就这么高兴?

往后两天,陆昀铮都是早出晚归,闫硝基本跟他打不上照面,信息却没断过。

他做过一段时间的私家驯马师,又碰上过严格的主顾,已经养成实时汇报工作进度与马匹状况的习惯,一整天都泡在马舍里,马场的工作人员都跟他混熟了。

陆昀铮偶尔会回消息,但大多数时间,他发出的信息犹如投进大海的漂流瓶,闫硝见怪不怪,毕竟汇报才是他的目的。

第三天傍晚,闫硝破天荒接到了林夫人的电话,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张秘书定期与他联系,林董事长和林夫人很少与他有直接沟通。

说得就是次日去陆家老宅拜访的事情,夫人要他隔天回林家一趟。

她讲话说一半留一半,透露给闫硝的信息都是经过加工修饰过的,闫硝只以为是两家之间普通的联谊饭局,林家要趁此巴结巴结陆家罢了。

反正这事细说也与他关系不大,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该做的即可。

容姨得了消息说陆昀铮今晚有应酬,要宿在酒店不回来,晚饭只有闫硝一个人吃。

这两天都是如此,他不想劳烦厨师兴师动众上门做他的一人餐,在获得了厨房使用权后,都是闫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现在已经把厨具都摸熟了。

奈何马场突然带电话来说战斧出了点小意外,闫硝只来得及简单吃了碗面就赶过去,一整晚都耗在了马舍里。

半夜闫硝躺在床上,寂静中能听见肚子咕咕叫得欢,他盯着窗帘夹缝里漏出的月光,翻来覆去睡不着。

反正陆昀铮不在,他干脆爬起来,摸黑下楼冲进厨房,感应地灯跟着他的步伐一路亮起又灭掉,好像身后跟着一条发光的尾巴。

为了不发出声音把容姨吵醒,他甚至都没有穿鞋,免得待会容姨要兴师动众起来问他想吃点什么。

闫硝踩着温热的地板,鬼鬼祟祟摸进厨房,在冰箱前探头探脑看了两圈,最后拿出几盒牛奶打算热热喝掉。

怀里抱着奶盒刚转身,余光扫过客厅,一个黑影一晃而过,霎时闫硝吓得汗毛都快立起来了,理智却硬生生把一句脏话捂回了嘴里。

定睛一看,关助理正跟他大眼瞪小眼,手上还扶着个高大的人影,安安静静,垂首不语。

“林先生还没睡啊?”关助理把扶着的人放到沙发上,起身礼貌道,“实在不好意思,回来的有点突然,吓到你了。”

“啊,没事没事。”闫硝把牛奶丢下,快步小跑进客厅。

沙发上坐着的那个,除了陆昀铮还能是谁,闫硝躬身看了看,周围太黑,他看不清陆昀铮的神情,只好问关助理:“他……怎么了?”

“今晚的应酬比较重要,这也是陆总养伤忌酒之后第一次沾酒,可能喝得有点多,陆总不想这样睡在陌生环境,就让我把他送回来了。”关助理解释道。

也许是受夜色的寂静感染,两人的说话声音都不大,闫硝大手一挥叫关助理先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可以照顾陆昀铮。

关助理起初还有点犹豫,但也不敢反驳,他其实对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一直都有些敬畏,并不对他本人,而是取决于他老板的态度。

这两天陆昀铮忙的没有空闲,手机却响个不停,他不常回复,但每一条信息都会看。

在会议间隙,关景听到过陆昀铮不厌其烦的评价,怪罪闫硝话多,但从前陆昀铮对待这样话多的人向来是零忍耐,直接拉黑伺候,这次倒是不见他这样坚定。

关助理十分自觉,默默退至玄关,连开关门的声音都控制到最低。

闫硝打开客厅角落的落地灯,暖黄色灯光顷刻倾泻下来,照亮了沙发一角。

他看见陆昀铮仰靠着沙发靠背上,手背挡着眼睛,露出来的那小半张脸上泛起红晕,那种红跟发烧时体温升高的状态不太一样,连耳尖和脖颈都透着粉。

“晃眼,”陆昀铮低声开口,酒精让他的声音粘稠不稳,“关掉。”

闫硝必不可能关了灯让自己抓瞎,他把灯罩往别处扭了扭,又把亮度调暗,照在沙发区的光线瞬间弱了很多。

他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陆昀铮似乎没有提出抗议,就见他扯松了领口一丝不苟的领带,抬手试图解开外套纽扣,微垂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清,修长的手指在跟纽扣打架。

闫硝叹了口气走过去,靠近之后瞬间闻到一股清冽的酒气,他自己酒量不好,差点要给熏得一起醉了。

好在并不算特别难闻,他弯下腰借着光帮陆昀铮解扣子,彼此的指尖不可避免撞到一起,挨挨蹭蹭。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陆昀铮的手指实在碍事,时不时就会误触一般钻进他的手指之间,让闫硝原本要捏扣子的手捏住了温热的指尖。

“干嘛捏我手,好玩吗?”陆昀铮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闫硝牙根咬了咬,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你就别凑热闹了,我给你解开。”他压了压火,耐心道。

又往侧边挪了挪,更多光线照了过来,闫硝看清了陆昀铮的西装结构,不只有外置的金属圆扣,在布料里侧还有用来固定的暗扣,暗扣小而紧,的确不好操作。

他索性半蹲下去,胳膊撑住对方的大腿,埋头仔细研究起来。

陆昀铮看着身前晃来晃去的发顶,深棕色的小卷毛连发根都是蓬松的,在后脑勺汇成一处小小的发旋,好像是专门框出一片区域吆喝着说

摸这里!

大概是酒精让脑子不太清醒,他仿佛真的听见了那句话,居然鬼使神差抬起手,按了按那处很小的圆圈,顿感被他触碰的身体陡然僵住。

陆昀铮似乎达成目的,悠然收手。

闫硝手上刚费劲吧啦解完最后一颗暗扣,就感到头顶被袭击,他迷茫地捂着后脑勺抬起头,发现陆昀铮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眼神被酒气熏染得迷蒙而专注,落地窗外的月色薄纱一般洒在他半边脸上,隐约泛起光晕。

陆昀铮眼前的画面本就因醉意有些模糊,又因为轻微的夜盲,在这样昏暗的环境里,他只能看清闫硝影影绰绰的轮廓。

和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

陆昀铮顺势脱掉外套,靠回沙发上,目光一直定在闫硝的脸上没挪地,低声问:“怎么还不睡,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