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硝缓缓把目光落在他小腹附近,那薄被遮盖的地方,探究地看了几眼,顿时猜到了什么,该不会是……

可转而又反应过来,他盯着人家那里看什么!

陆昀铮的呼吸略微急促,额头和脖颈都泛着异常的绯红,他偏头低咳了两声,听着比昨天更严重了,再加上方才接触到的滚烫的温度,种种细节都指向了一种可能

闫硝一拍大腿,操!他刚才想什么呢!

陆昀铮这是发烧了啊!

他赶紧拿手背试了试陆昀铮额头的温度,果然热得烫手,度数应该还不低,他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就被人拍开了。

闫硝也不在意,他推了推陆昀铮:“你发烧了!还能不能起来了?不然我把医生叫上来吧。”

“不要,”陆昀铮他按了按被吵得突突跳的眉心,哑声道,“给我找件外套,我下去。”

闫硝一刻也不耽误地照办,片刻之后,他推着陆昀铮乘电梯去到客厅。

医生已经将器械准备好,要对陆昀铮骨折的腿部进行定期检查,以此判断恢复进度,制定下一阶段的疗养方案。

一听说陆昀铮发了高热,医生脸色都紧张起来,生怕是断裂处的骨骼没有长好,引起什么并发症,好在诊断过后发现只是受凉导致喉咙发炎。

医生立刻电话通知让人送来药品,准备先给陆昀铮输液让体温降下来,再进行其他检查。

打上输液针以后,容姨引着医生带来的人去别处休息,客厅安静下来。

尾巴甩个不停的小狗在地毯上转悠,小爪子在陆昀铮的冰丝睡裤上胡乱抓刨,他垂着眼抬脚踢了踢,小狗翻倒后锲而不舍地爬起来,爬上沙发继续抓他的睡衣。

凶巴巴地模样可与昨天判若两狗,陆昀铮拎住这小玩意的后脖颈,本想把它丢下去,却蓦地想起昨晚……

闫硝在混乱与疼痛之间,仍然死死护着小狗笼不撒手,那宝贝的样子,小狗过得不好他说不定还会掉眼泪吧。

陆昀铮把狗放下,挠了挠它的下巴颏。

季元祁在一边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指了指狗:“你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别致了?这要品相没品相,要血统没血统。”

“关爱流浪动物,懂不懂?”陆昀铮随口道,“我还给它买了支救助基金,如果你入股的话,可以定期收到它的成长照片。”

“……”

季元祁无语凝噎,他怎么觉得陆昀铮的语气似乎是在……炫耀?

“还是算了,这种福气还是你自己享受吧。”季元祁讪讪地摆摆手说道。

正好闫硝抱着几个抱枕从楼上下来,他调整了沙发靠背的角度,又把抱枕塞到陆昀铮悬空的后颈后面,拿起容姨备好的毛毯细心给人盖好。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配合默契,看得季元祁目瞪口呆,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欲言又止。

药液冰凉。

打进血管里没多久,陆昀铮的手就凉透了,他被体内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烧得心烦意燥,看什么都不顺眼。

闫硝端了杯热水放在陆昀铮手边,就打算撤了,他以为陆昀铮跟季元祁会有话说,需要他回避。

可看着他扭头就走连句话也不留的背影,陆昀铮没来由的起了股陌生情绪,说不上是埋怨还是委屈,但就是不太舒服。

闫硝走出去没两步,就听见陆昀铮倦怠的声音叫住他:“你去哪儿?”

他懵懵地回身:“还有事吗?”

“冷。”

陆昀铮晃了晃正在输液的手,他鼻息烧得滚烫,嘴唇也干涩,声音都跟着带了点暖调。

“是毛毯太薄了吗?”闫硝走回来,附身正要摸上毯子。

高烧不仅把陆昀铮的皮肤烧得滚烫,还把他的神经都灼得更敏感了,他看着闫硝直愣愣过来却忽略了自己的手,顿觉他好没眼力劲一人!

陆昀铮盯着他,语气加重了些:“手冷。”

闫硝动作一顿,恍然大悟。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陆昀铮这语气黏黏糊糊的。

他还没来得及动作,陆昀铮输着液的指尖就碰了碰他手背,冰凉的温度贴上来,的确冷得惊人。

大概是药水太凉又输得太快了,闫硝下意识回了句:“那我给你暖暖?”

嘴比脑子快也就算了,手也比脑子跑得快,等闫硝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蹲在沙发边,把陆昀铮的手捂在掌心里了。

方才还冷得要死的手顷刻被温暖包裹,陆昀铮先是怔了怔,继而盯着闫硝傻愣的脸哂笑一声:“你昨天真把脑子撞坏了?去找容姨拿暖贴来。”

嘴上说的毒,可手上动作却不见有半分抵触,静静享受着那双手带来的温暖。

下一秒,温度就撤走了。

皮肤再度暴露在空气中,比方才更冷了,仿佛仅有的一点温度都被那双离开的手带走,陆昀铮瞥了瞥自己的手,眉头微皱。

闫硝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应了声就转身去了,他怀疑陆昀铮说的可能是对的,他可能真的把脑子撞坏了。

不然今天怎么会接二连三碰上这种令人尴尬的局面!

陆昀铮恹恹的目光追着离开的人,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转角,他视线回落到输液的那只手上,却突然猛地回过味来,暗骂一声。

他的脑子被烧短路了吗?

刚才为什么会突然生出一种,不想放人走的冲动?

耳边突然传来一串“啧啧”声,陆昀铮偏头,就看见季元祁看着他,一边啧啧一边摇头,他轻嗤一声:“舌头抽筋了就闭上嘴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