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君诏的力气并不大,环住她清瘦的手腕,仍然闭着眼。

谢泠就站在她身边,她们靠的太近了,袅袅的茶香将她们包裹,谢泠在那一刻有些想回握住君诏冰冷的手指。

“盈盈,为什么回来......”她的声音很轻,不确定梦呓一般的呢喃。

是故意露出的行迹,是在那一刻哪怕没有逼迫依然向着她的方向,如果燕伯卿没有死,她可以堂而皇之的问起她,而如今一切都得不到答案。

她闭着眼所以不会知道谢泠那一刻僵在半空中的手指,预备着握住她手背的手指。

谢泠忽而明了,这两天的忙碌,哪怕诸事已经停当她仍不肯休息,而要与她在此喝茶,是不愿回到后殿见到崔妧。

果决如君诏,也会不知如何面对心上人。

那一瞬间的心软和悸动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了谢泠脸上,哪怕君诏看不见,她依然露出完美的仿佛镌刻在脸上一般的笑容。

“陛下,睡吧。”

君诏也许是信了也许是当真困了沉沉睡去,谢泠站在她的身侧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许久才用另一只手握住君诏的手。

当接触到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的体温远比君诏更为冰冷。

怎么能期望一个本就身处寒冰的人去温暖另一个人呢?

她用淬冰一般的手握住君诏的手,慢慢放回披风里,而后毫不留恋的转过身,在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她终究还是回了头。

君诏就沉在那一片夕阳里,像一个瑰丽的不太真实的梦境。

君诏如此强势之人只会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疲态,给了她不切实际的期望和自以为是。

她一步步走出承光殿门,灿烂的夕阳也随着一寸寸寂灭,当她走出去的那一刻,漆黑的夜色笼罩了偌大的山林,除了脚下微弱的烛火再也看不见任何出路。

谢泠走的很慢,回到谢家所住的兰台时谢俞已经等了许久,吱吱等着等着不知何时伏在谢俞膝上睡着,谢俞解开吱吱长长的头发,轻轻拢在掌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看见地上的影子才略有惊慌的抬起头,伸手捂住吱吱的耳朵,小声道:“阿姊”

等到把吱吱放上床榻谢俞才起身,屏退了旁人,亲自执起了一盏灯。

此次谢家来的人不多,君诏知道谢泠喜静,受不得吵闹特意指了僻静的兰台供她居住。

等绕到院子深处,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耳房里才停下来,鹿竹亲自在这里照顾,掀开帘子露出一股子血腥气。

里面赫然躺着一个半身包着纱布的男子,手臂浮肿青紫,脸色惨白。

“死囚已经替换了,金吾卫不曾起疑,只是耽误的时候有些长,伤势极为严重,若不是小姐当时就喂了一颗养心丸护住心脉怕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谢泠上前自己探了脉,那一息虽然微弱却确实存在。

燕伯卿确实心生异位,但歪动的偏颇并不大,君诏那一箭擦着他的心脏过去,若是没有丹丸保住性命,也不过多活一刻的事。

她的脾气确实太好,好的让君诏和崔妧当真拿她当下九流的医女使唤,自然要有被诓骗的觉悟。

探完脉鹿竹递来布斤为她擦手,她想起君诏理所当然叫她名字,唤她下马俯身进泥浆为燕伯卿探脉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鹿竹轻声劝着:“小姐的心疾时不时发作,养心丸是二老爷和二夫人辗转多年好不容易才制成,用一颗少一颗,您要多为自己考虑。”

谢泠望向漆黑的窗外,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来:“若是无趣活的再长又有什么意思了?还不如用来做些有意思的事。”

鹿竹想要再劝,抬眼看见谢泠苍白的脸色和眼下青黛心里一痛,也就噤了声。

小雨淅沥,谢泠坐在窗前听雨,明明熬了许久旁的大人是落枕就睡,谢泠偏偏无法入眠。

山中幽冷,手腕处羊脂白玉的珠串也冷冷的贴近骨骼,她摩挲了一会儿慢慢笑了下:“不是问我她为什么要回来吗?”

“阿诏,我会给你答案的。”

六月末,谢泠生了一场病,所有人对于首辅春日受风夏日受热秋日受凉冬日受寒的身子骨都已了然于心,甚至有传言谢家连谢泠的棺材都早早备好。

奇怪的是君诏竟也跟着生了病,君诏常年习武,哪怕继位以后也经常同裴染疏过招,身子骨极佳,这些年御医一日两回的请脉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早就开药诊治。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的病却来势汹汹,一开始只是常常困倦乏力,嗜睡多梦,后来渐渐体力不支,走路时也经常觉得头重脚轻。

御医也查不出来有何不对,君诏以为是近日专心朝政懒怠了习武,特意抽了两日出来在西山马场同裴染疏较量。

谁知两匹马行到一半君诏竟松了缰绳从马上摔了下来,据说曹九得过去时龙袍上已经满是鲜血,不是摔的,而是从口中呕出。

第10章 第 10 章

承光殿灯火通明。君诏醒来时眼前重重倒影,一只手覆在她眼上,许久,等她适应后才拿开。

再映入眼帘的就是谢泠病弱清淡的眉眼,指尖后移开始撤去她脑后的银针。

君诏这才发现她额上脑后已被施了无数银针,每拔一根都痛得她轻轻一颤,谢泠动作稍轻,君诏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到底能忍,一声未吭。

“陛下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适?”银针被整齐的摆放在一旁,谢泠将手覆在她额角轻轻按压,缓解施针后的胀痛。

君诏唔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谢泠招手让曹九得端了温水过来,先是扶着君诏起身,用布巾润了润她干?*? 涩的嘴唇,再用瓷勺喂了两口清水。

君诏闭了闭眼,曹九得立刻挥手招呼宫人都退下。

后殿里重新安静下来。

“裴染疏告罪护驾不力,已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谢泠先开了口。

“怎么?这就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