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楚国而言你有叛国之罪,于齐国而言你所带去的军机有误,女帝无有在宁州开战之心,你和?衡阳公主将两国带入了不尽战祸之中,衡阳公主已被贬为庶人成了阶下之囚,燕伯卿夺路而逃,你的同盟已经瓦解,你还要下山吗?”
谢俞脸色骤变,冰冷的眼死死盯着月逻敕,似乎想从月逻敕眼中寻到一丝诈伪的痕迹,然而没有,心中骤然明悟,竟是又惊又怒。
是了,她怎么可能算计得了阿姊?从年少时开始她就深知她能赢不过都是阿姊让着她罢了,一旦阿姊狠下心来她根本毫无胜算。
她的背叛阿姊早有所料,但阿姊的离开她无可奈何,阿姊要选君诏她也无从改变阿姊的想法。
她才是那个为人愚弄的蠢货。
她心中惊怒却无法发泄出来,对?上月逻敕那双眼睛只?觉得难堪,就连月逻敕一瞬不转的看着她似乎在怜悯可怜她这个蠢货,心中怒火愈旺,禁不住发散心中恶意。
“哦?那大祭司为何要救我呢?大祭司卖族求荣,此刻不正好把我交给君诏吗?这可是大功一件,能保大祭司一世荣华。”
月逻敕似乎终于无法忍受她的口出恶言,眉头皱的极深,眼中似有痛色,两步上前猛地按住谢俞的脖颈,便倾身?吻了上去。
谢俞没料到月逻敕竟会突然亲上来,一双眼蓦地睁大,露出震惊的神色,而后便是无法遏制的厌恶,她张开嘴唇,在月逻敕差点?以为她会接纳自己的时候狠狠咬了月逻敕一口。
“嘶”
月逻敕受痛离开,她咬的狠,月逻敕嘴角溢出点?点?血迹,让她禁不住捂住嘴唇,然而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完全退开。
只?是沙哑着声音:“因为这个。”
为何要救你,这就是答案。
谢俞眼里?震惊的神色一闪而过,而后瞬间变成震怒,她几乎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在了月逻敕脸上。
月逻敕没有躲闪,谢俞毫不留力,这巴掌扇的极重,扇的月逻敕禁不住微微偏头,艳丽媚色的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谢俞几乎气到哆嗦,然而却又勉强保持了基本的理智,她的手骤然从身?后伸出,竟是不知何时将门栓抽了出来,宁州的门栓里?头是一截木芯,外头却是野兽模样的铁器环绕,算得上极为锋利。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爱你吗?永远不可能!你以为这样我就走?不了了吗?我就是死也不会死在你身?边!月逻敕,我今生哪怕是死也不会死在你身?边!”
带着锋利铁器的木栓骤然抵在月逻敕脖颈,生锈的铁器刺入月逻敕脖颈,鲜血涌了出来,听见?声响的护院此刻赶到,堪堪停在不远处,颇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月逻敕。
大祭司一身?毒蛊,他们并不觉得会受制于这种拙劣的铁器。
月逻敕闷哼一声,只?是稍微抬起手:“放她走?。”
已经是早春,山上的雪还未完全化开,却已经有三两枝不知寒暑的花悄然绽放,在月色下散发出幽幽冷香。
谢俞劫持着月逻敕厉声呵斥着让人送来一匹快马,月逻敕颔首,护院分出两个飞快去牵马,在这短暂的静默里?月逻敕开口道:“既明知大势已去,为什么还非要下山。”
齐国兵败已成定局,就算没有败也断然不会容忍错传消息的谢俞,她已是丧家之犬,天下之大已无有容身?之处。
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谢俞冷笑?了一声,她声音极嘶哑,手臂未痊愈的烧伤让她冷汗涔涔。
“大祭司如果有机会不妨去问问我阿姊,为何都死过一次了还是放不下君诏,她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快马已至,谢俞给了月逻敕背后一掌而后利落翻身?上马,她冷而讥诮的看了月逻敕一眼:“而月逻敕,你永远也不会懂。”
月逻微微一愣,下意识忍住剧痛往前追了两步。
“记住!十?天后去鸩山望月潭,不然虵心蛊取不出来,你后半生都将生不如死!”
马上的人不知听见?与否,再不曾回头,飞快闯入了浓烈的夜色里?,如风消逝。
第84章 第 84 章
谢俞的尸体尚未找到, 谢岷和容商晚还在路上,谢芷心乱如麻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谢泠差人将消息递给谢岷。
瞒是?瞒不住的,谢岷不日?就将抵达, 容尚晚见不到?谢俞再瞒只能让谢岷生疑。
姊妹相残对于父母来说已经足够诛心, 至少?前因后果该清清楚楚。
“阿姊”谢芷脸色惨白惴惴不安。
她?逼死谢俞实?在不敢去见娘亲, 然而日?子?一日?一日?接近,她?却不得不去面对。
“若是?实?在不愿意就回燕京吧,”谢泠不免叹?*? 了口气, “裴染疏还在等着?你。”
裴染疏还在燕京由蛊虫延续一丝性命,如今虵心蛊将得, 她?也该从燕京过?来, 护送的人?选谢芷是?最合适不过?。
说到?裴染疏谢芷神色才?勉强镇定许多,微微点头:“好。”
无论何时, 裴染疏的命都是?能让她?再苦累都能站起来的一线希望。
事不宜迟, 谢芷简单收拾了一下行礼,当晚就快马加鞭赶往燕京,时间已经不多,回去时还能快马赶路,等来的时候裴染疏的身体不宜奔波只能乘坐马车,路上将耗费更多时间。
兴许是?因为心神不宁,谢芷上马时踉跄了一下, 谢泠握住她?的手递过?去一丝力,早春的寒夜风吹树动, 谢芷的心也如婆娑树影, 被谢泠握住手的那一刻堪堪找到?重心。
“路上还有地方雪未完全化开,一路小心, 不要勉强。”
“我知道阿姊,”谢芷回握了一下谢泠冰冷的手掌,“阿姊保重。”
说着?保重却不由得去看谢泠身后的人?,君诏身上披着?藏蓝披风,滚动的毛边在夜色里宛如一层湖水的波纹,将人?衬的愈发清丽高傲。
此刻对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仗着?谢泠半瞎,夜里尤其看不清东西,所以才?这?样明目张胆的递眼神,却也没有什么大的纰漏,只是?将阿姊暂时交给陛下照顾。
一直到?谢泠的马蹄声消失在远山,谢泠才?收回目光,她?其实?看不大清,夜色愈发浓厚后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
君诏便在此刻上前一步,手里提了一盏琉璃宫灯,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夜里路不好走,阿泠我牵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