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进行一场抢椅子游戏,攀升的座椅只有一把,围着座椅转圈的人却不止一个。丑陋的豺狗相互撕扯,恨不得咬下对方身上一块肉,只为成为能坐上那把唯一椅子的人。
有敌意,自然也有仇心。在不影响组织行动任务的前提下,底层人员间的消耗内斗从来不被过问。
能在组织里获得代号的人,谁又不是踩着同类的尸骨爬上宝座。
琴酒脚下的尸骨可以堆积成山,贝尔摩德和乌丸莲耶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提出黑樱花计划并加以实施的朗姆……
每个人都是疯狗,每个人都是恶狼。
即便是看上去不够灵光的伏特加,也是靠着对琴酒的绝对服从和执行力才能跟在他身侧。
但诸伏景光又岂会是愿意委身罪恶之人。
双手染血本就让他痛苦,若是再为了所谓的代号做出随意杀戮的事情,他又与真正的罪犯有何区别。
他会凭自身强悍的狙击实力拿到“苏格兰”的称号。
但对诸伏景光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可不是这么想的。
在几日前的暗杀行动中,诸伏景光成功射杀了当地红灯区的地下老板,自己却也因此此受伤。
对那些实力本就不如诸伏景光的组织底层成员而言,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但对方到底都少还是有点脑子,没有亲自动手,而是选择把诸伏景光的信息泄露给了被诸伏景光射击的男人的亲弟弟。
于是被愤怒与仇恨冲昏头的弟弟在几次安排人半夜蹲守无果后,果断选择了在白天出击晚上是景光去组织酒吧做驻唱的时间,白天他反倒会在家中补眠。
而且做杀手这一职业的,越到夜晚反而越发谨慎不易被人得手。对方跟踪了景光几次都没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这才不得不改为趁景光在出租屋休憩时伏击。
子弹穿进左腹,诸伏景光反应迅速地拎起床边的吉他包,不顾伤口从阳台跃下。
他租住的这间出租屋不是用于进行联络或避难的安全屋,而是仅仅作为伪装身份新村智的临时居所,方便组织对他进行联络和所谓的监视。
但知道新村智明面上暂住地址的只有组织里的人,所以在对方突然出现并发动袭击的一瞬间,诸伏景光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一切原委他被同为组织成员的竞争对手出卖了。
该说不愧同为顶尖是狙击手吗,诸伏景光作为新村智选择的临时住所就在中谷先生选择的住宅片区附近。
僻静到甚至是有些荒凉的偏安一隅,是被快速发展的东京都市所遗忘的小角落。
诸伏景光边逃边战,用消音手/枪削减对方人数,直至被逼至狭仄的建筑楼道,并顺着扶梯一路爬上顶楼。
老旧的矮房楼顶连防护网都没有,诸伏景光反手将身后的天台门锁住。在目测计算过脚下楼房与对面另一座矮楼的距离后,诸伏景光选择放手一搏。
退后,屈膝,冲刺,起跳。哐当一声摔在对面矮楼三楼的阳台时,身体撞击在地面激得内脏都痛了。
“咳!咳咳!”
伤口在剧烈运动中遭受挤压,也亏得没有伤到动脉,也未被子弹造成贯穿型伤口,不然他大概早就因失血过多失去意识了。
强忍着痛意撬开门锁,诸伏景光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破局。
安室透从神奈川回来后就被贝尔摩德喊去了英国,不可能对自己施以支援;虽然可以通过手机上安装的警察厅特制软件向协助人发送求助信号,但在刚刚的逃亡中手机被子弹击穿屏幕,已经正常无法使用了。
手/枪子弹已经全部用光,眼下唯一能用的武器就是身后的狙击枪。
但这样的距离,狙击的优势远没有手/枪来得大。
思绪不断翻涌,正当诸伏景光为寻一个完全的破局之路快速头脑风暴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
会是谁,他们的人吗?
情绪高度紧张,下一秒诸伏景光就和突然冲出卫生间的井上千束扭打成了一团。
下颚被敲得生痛,但比起腹部的创伤便又算不上什么了。
“新村先生,请把你的外套脱下!”
井上千束没有询问诸伏景光出现在这里的缘由,也没有过度追问细节,她只是在询问过追兵的数量后,严肃认真地对诸伏景光做出了这样的拜托。
“诶?”
“请快点!”
说罢,井上千束便不管不顾的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虽然是冬天,但为了方便进出通风窗,井上千束穿的衣物不算臃肿,甚至是有些单薄。
把被脱下的染血外套穿在自己身上,染着血的棉衣内侧还残留着诸伏景光微热的身体余温。
井上千束转身熟练地打开中谷先生的衣柜,从里面翻出件男式棉袄就塞进了诸伏景光怀里。
“新村先生,你穿这个。”
在接过井上千束递过来的男式外套时,诸伏景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等下!井上,这么做太危险了!而且你还把武器给了我!”
“新村先生在说些什么呢,你可是受伤了。脱下外套的时候我看到了哦,腹部浸湿毛衣的暗红色血迹。”
“可……!”
未说完的话被女人竖起的食指全部挡了回去。
井上千束抬手比起个禁音的手指,食指指侧落在诸伏景光唇瓣处。
她满脸认真,不容拒绝:“新村智先生,我没有受伤,具备完全行动能力,但你的身体其实已经快吃不消了吧。我你都没有开灯,刚才追你到楼顶的人未必能看清屋内的情况。”
两栋矮楼本就挨得近,互相遮挡了对方的阳光与月色。
藏身暗处的井上千束以自己的角度也仅能看见对方膝盖以下的部分,她猜测对面楼顶的两人也只能通过阳台上的血迹判断出诸伏景光落入了哪间屋子,大概率没能发现出屋内居然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