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二哥,四弟弟,他们是怎么死的。”
陈天放闻言抬头双眼怒张,阴沉沉的可怕眼神吓了陈春一个哆嗦。
柯诺然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了陈春的脸上,直接把她扇倒在地上,他嘴里恶狠狠地骂道:“你这孽障。”
“原来你们就是这么想我的啊。”
陈天放哀叹一声,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溢出几道血丝。
“爹,您……”
陈寒连忙去搀扶,却被陈天放一把甩开。
“别碰我,别碰我。”
陈天放连连摇头,几欲昏死。
“岳丈,这孽障不懂事,您宽心。”
说罢,柯诺然拿起碗里的肉丸倒进嘴里,嚼也不嚼,吞进肚子。
陈天放依旧衰弱地趴在桌子上,似乎动弹也难,只是口中呢喃:“这是先祖九江王的方子,只能是陈氏,还有和陈氏世代联姻的柯氏吃了才管用。据说,先祖服了一块脑魂虫的肉,变做鄱阳湖的龙君与朱家作战,但还是功败垂成。我少年时只当是怪诞,只到几十年前,我发觉自己有了异于常人的神通,才知道先祖所言不假。”
他看着眼前的子孙儿女:“如今朝廷的刀,已经架在我们陈柯两家的脖子上了,你以为我贪图那几年好活么?我是怕我死了,浙江的那些官,把你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啊。”
他指着锅里的肉丸:“我要是所料不错,先祖的故事,有真,也有假。这脑魂虫的肉就算不能让吃的人延年益寿,但化身龙君这条,应当是鄱阳湖里本来就有一位龙君,先祖吃了脑魂虫,用血脉神通占据了他的身子,才有了传说中的事。”
陈寒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问:“可咱们……”他神色一动:“爹,你说的是支祁连?”
陈天放神色依旧萎缩:“妖终究是妖,不可信的。那姓李的不能长驻浙江,天师道催他上路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他不是大患。想保全家富贵,还是在这支祁连的身上。我想着服了脑魂虫,便去试着斗一斗支祁连,占了他的身子调遣猪婆龙王。陈柯两家方能高枕无忧,没想到你们把自己的爹,想得如此毒辣,我几个儿子全死在讨伐支祁连的路上,我不恨它,何必想这么个法子斗倒他呢?”
正说着,门外的钱贵疯狂敲门,外头升起几丈高的火苗,钱贵的声音变形:“老爷!老爷!来的是个火妖,我们顶不住了,您快带着两位大爷和小姐,从后门逃命吧。”
柯诺然隔门回应:“这火妖何等道行,我的人也挡不住。”
“不知道,只是他三两刀便杀光了柯大爷您的混天符兵啊。”
柯诺然号称浑天蛟龙,十几年来,陈天放搜罗各道符术,甚至买通龙虎山的皂役,把所有精要都给了柯诺然,陈柯两家手里都有符仆,其中以柯诺然手里的混天符兵最为强横,只是听钱贵的意思,并不是那人的对手。
“我去。”
柯诺然眼珠有些泛红,转身就要出门。
“且慢。”
陈天放叫住了柯诺然:“你感觉怎么样啊?”
柯诺然攥了攥拳头:“有些烫心,其他好的很。”
“还是不要去了,我们暂避锋芒。”陈天放有些担心地看着柯诺然:“请官府和龙虎皂役来处理罢,他们现在舍不得我们死。”
若是平时,柯诺然只怕便答应了。只是此刻,这位混天蛟龙只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大笑一声:“岳丈大人稍等片刻,我摘了那妖怪头颅,就来见您。”
第八十一章 连根拔起
“既然如此,好吧。”
陈天放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他拍打着柯诺然的肩膀:“我这些子侄辈,最成器地就是你,我果然没看错。”
一旁的陈寒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话。
“岳丈大人,要不是你处理了那个海宁,我一家人就栽到他手里了。说到底,还是我不争气。”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陈天放摆摆手。
柯诺然转身打开门,钱贵眼巴巴站在门口。
“你带着我剩下的符仆,回府上候命去吧,这用不着你们。”
柯诺然道。
钱贵有些迟疑:“可这……”
柯诺然瞪了钱贵一眼,钱贵不敢说话,他视线让过柯诺然,见陈天放也略微点头,这才欠身,回头冲院里等消息的一众符仆道:“跟我走!”
“姓柯的一家在哪儿?”
查小刀的右手攥着一截刀柄,猩腻的血沾染手指,半尺多长的匕首全都捅进眼前这名仆壮的脖子里。
“说!”
他扯着对方撞在马头墙上,任由他咳出来的血沫沾染手臂。
“在,在……”
这人眼露恐惧,艰难地望向西南方向,查小刀顺着他的眼光,看向一眼不远处高高耸立,挂着红布的两层竹楼,才点了点头。他拔出匕首,血液立时喷涌,这人闷哼一声,便瘫在了地上。
查小刀背后倒伏着几十具残缺的尸体,他自己也中了几刀,因为本身皮糙肉厚,加上优昙婆罗的加持,所以没受伤,只有被割破的衣摆被风吹动。
认清楚位置,查小刀再次跳到半空当中,踩着廊房上的瓦片冲向竹楼。四下的屋檐,竹竿,铜铃,脊兽在他的视野中不住摇晃,只有环绕竹楼的景墙上的月洞门,像只黝黑大嘴一样张开。
“嗯?”
查小刀站在高处,正瞥见一伙人朝外头逃窜。他们身上的衣着和刚才自己宰杀干净的仆人基本一致。领头的,他在码头见过,是陈府的大管家钱贵。
查小刀狠狠咬碎嘴里的干果,伸出右手对准在巷子里狂奔的钱贵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