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不客气,先生。”
招待小姐轻轻鞠躬,有些脸红,但更奇怪这位见识不凡的年轻人为什么穿一身病服,像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可刚才那老先生说,这里的风水局被破了啊。”
游客当中有人嘀咕。
才按下电梯的瘟乐闻言一回头,质问说话那人:“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一愣,往天窗方向一指:“刚才那位老,诶,人怎么不见了。”
“是啊,刚才还在。”
人群惊疑声不断,叮咚一声响,电梯门已然打开。
瘟乐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才转身走进电梯间。
“什么风水名局……”
查小刀站在永基大厦的天台边缘,瞳孔中泛起剧烈的黑色涟漪。
他脚下分明是繁华的商业街,可在查小刀的眼里,却是黑云压城,一杆又一杆旌旗朝天竖立,无数黑色甲胄排山倒海,杀气扑面,自己脚下不是钢筋混凝土,是一颗淌血的黑色龙头。对面两把交叉的日本军刀齐根断裂,十几丈高的半截刀身上还有蛛网般的裂纹,天色无光,遍地焦土,一片愁云惨雾。
查小刀吸了一口烟,含糊地咕哝:“这分明就是须弥幻境!”
“对,就是须弥幻境。”
杨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风水上的事,你跟我都不懂,须弥幻境,别人倒是拉我进几次,可我手里还真没这玩意儿。我听人说起过,你有一道名叫千古传记的须弥幻境,所以我才找了你们两个,才有把握去和陈朗打赌。”
说话间,他一指脚下翻涌的旌旗:“要不兴土木,不沾血光,破人家的风水局,这牛皮我是吹出去了,可我总不能把人家大楼拆了来破局,然后强按着他承认,我的风水造诣远胜过他吧?要是动武能解决,我当然自己动手。”
“这次我也没折。”
貘站在查小刀的左手边,愁的直挠头:“那两把日本刀够凶了,我之前是机缘巧合,拿到过一道名叫蜃楼的须弥幻境,前天已经被那两把日本刀砍回原型,几乎不能用了。兄弟,这次得你打头阵了。”
他油腻的大手不住拍打查小刀的肩膀。
杨峥瞥了他一眼,没再强迫他。貘的资历很高,甚至比他还有早五六年进阎浮,几乎快和骄虫平辈,赵剑中对他也青眼有加,这次破格叫他列入三席就是明证,可无论怎么看,貘也实在不求上进,过往表现出的实力,也只在阎昭会的中下游。
“我尽量吧。”
“风水师毕生所学,不过堪舆和命理,但绝大多数的风水师,只在堪舆学上有所成就,真愿意花功夫钻研命理的人极少。因为无论风水师傅如何舌绽莲花,人命可知不可改,一个人的命格,出生时就已经注定,精研命理者就算有通天手段,也不能换天改命,但堪舆风水,却能通过墓葬的方式,使一家一姓的后人出生就是大富大贵的命格,要过几十年,上百年。风水易位以后,大富大贵加持的命格才失效。可这姓杨的商人实在邪门,他一不摆局,二不作法,红口白牙说要破我的风水,没过几天,永基大厦的风水局,就好像过了几十年似的,阴气淤积于乾位,火丁入穴,龙头被斩。这是一生从未遇到过的诡事。
陈朗是个蒜头鼻子小眼睛的老头,过去风趣幽默,一把年纪还很有女人缘,不久之前还和某位当红女星传出过绯闻。
现在的他却眼袋深重,眼里布满血丝,任谁也看得出来,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诸位,我开运会这次实在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恳请各位施以援手。”
瘟乐坐在角落一桌酒席最靠里的位置,除了偶尔掐两颗盘子上的葡萄吃以外一语不发。来之前薛文海就交待过他,千万不要和三奇贵人发生直面冲突,但一定要试探出他的本事。
“陈先生,什么事严重到这个地步?就算你和对方打了赌,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还能要你的命么?你们到底下了什么赌注?”
一位从江西来的杨派风水师开口询问。
陈郎连连作揖:“齐师傅,不是我陈某人藏私,只是赌注内容我和对方约定绝不向外透露,还请各位不要再追问了。”
他向自己的女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会意,从托盘下面拿出几十个厚鼓鼓的红包,挨个儿发给在场的风水师傅,尤其弯腰时职业上装露出一点乳沟,更叫人神魂荡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伙的追问也讪讪作罢。正八经儿的研究起风水局来。
可研究了几个小时,也没什么起色,这些人七嘴八舌,什么二十八宿论拨砂,三关长生定吉凶,八宅风水,金关玉锁说得非常热闹,可出的主意大多要大刀阔斧地装修,花费无算不说,以陈郎的眼光看,也未必管用。
或是奇谈怪论,什么办一场庙会法事,请一尊三丈高的关二爷神像驱邪避凶,还有人信誓旦旦,杨姓商人用的是东南亚的邪术,要用黑狗血来破。
别说陈郎,就连瘟乐也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说到底,堪舆和命理是风水师傅的两条腿,缺了哪一条都不行,如果当初这栋大楼的主任,不是周裕彤先生这位德秀贵人,陈会长也点不出吉龙吸水,风生万物的风水局。将军卸甲本来就是奇局,如果有命格相辅相弼的贵人坐镇,威力自然再上一个台阶。如今既然遇到了麻烦,当然还要请命格够贵重的贵人来帮忙。”
第二十二章 飞天镇抚
陈郎下意识反驳:“风水局有冲合之妙,只有布局的人才心知肚明,若是和风水局相冲,命格再贵也没用。可明珠大厦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到今天也没人知道。我上门拜访过,也吃了闭门羹。我连霸王卸甲的冲合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能坐镇风水局的贵人呢?”
瘟乐淡淡一笑:“欲识三元万法宗,先观帝载与神功,坤元合德机缄通,五气偏全定吉凶。人戴天履地,天干气弱,地支生之,地支神衰,天干辅之,皆为无情而悖则凶也。”
这些话晦涩无比,寻常人要听得头昏脑涨,可陈郎见多识广,顿时喜上眉梢,他连连作揖:“想不到我陈某人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十二卷《天髓叙命论》的传人,小兄弟怎么称呼?请上座,请上座。”
说完,陈郎居然为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站了起来,拉着他往宴席中间坐。
其他风水师傅更是议论纷纷。
“齐师傅,你资历老,见识广。什么是《天髓叙命论》?”
酒桌上,被人恭维了一句的齐姓风水师傅沉吟一会儿才说:“是一支在宋代开宗的风水学派,人丁稀少,只在一些遗卷古籍上记载过,刚才他念的,应该是《天髓叙命论》的总纲,我也听人谈起,这《天髓叙命论》口气很大,说是可以替天改命,还有借助贵人命格飞天遁地的本事,书上写得很邪门。”
“陈会长,坐就免了,我没学过《天髓叙命论》。只是看陈老出手大方,热心肠想给您出个主意。”
陈郎总算显出一点高人气度,没急着问计,细细打量起瘟乐来,半晌才拱手:“小兄弟贵姓?”
“免贵姓丁,丁嘉乐。”
瘟乐没心思和陈郎纠缠:“堪舆术的变化,的确离不开冲合二字,可所谓只有布局者本人才知道风水局的冲合,呵呵,倒也未必,恕我孟浪,陈会长亲手布下的万象归春,应当是与德秀贵人,国印贵人,天医煞相合,与月德贵人,亡神煞,四废煞相冲。我说得对么?”
陈郎脸色复杂:“一点也不错。”
瘟乐继续说:“霸王卸甲天生与众不同,除了万物皆合的第一贵人天乙以外,只合凶煞,不合吉神。越凶的煞就越合,我言尽于此。告辞,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