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1)

为难自己么?华璃不知,她只是不想再与元霆那样下去了,于谁而言都是痛苦难捱,恨意虽未消,为了孩子却不得不退半步,她实在不想再如上次那般伤害腹中的孩子了。

“姑母不必忧心,阿璃知道该如何。”

华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嘴角蕴着笑意,轻拍了拍华璃的手,道:“好,能想明白便好。”

孕有六甲时,因是双胎华璃格外艰辛,太医恐生产时有难,便嘱咐了宫人每日搀扶她多加走动,如今已过立夏,宫苑里樱树花开的正好,她就总去明华宫外走走。

“娘娘。”

身侧的宫人小声唤了一句,华璃缓缓回头,便看见站在花树下的元启,净白色的蟒袍着身只显他身子颀长清贵,温和一笑时,不由与记忆中的元善重合,华璃蹙眉。

“你们都退开些,本宫唤你们时再过来。”

“是。”

宫人们低首敛目,悄然退去了远些的地方,见她打发走了人,元启便走了过来,华璃正视着他,不得不说他一举一动都模仿的很像,特别是眼睛,相似的让华璃不敢再看。

“你不必如此,哪怕装的再像也始终不是,我更不可能为你做什么事。”

她的开门见山,让元启有些意外,面前这女子正是芳华正茂,她只静倚栏杆而坐,也是美的天地失色,清冷的美目连眼光都吝啬于他,这让元启面上的笑终是冷了冷。

“我以为你该是恨他的,皇兄死的那般惨烈,当真就能忘记么?”

几月前他大胆的将纸条塞入了她手中,想约她共事,却不料久等至今都未收到她的消息,元启是失望的,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嘴角的淡笑嘲讽。

华璃一愣,精致的面容上却并未有多少变化,转过身来,漆黑如墨的瞳孔冷冷的看着他。

“记得又如何?忘记又如何?你千方百计的仿他,我确有恻隐之心,却只能奉劝你尽早离京去,你的一举一动,元霆都尽在掌控,那些心思趁早断了吧。”

哪怕元霆如今已领军出征,华璃却最是知他手段的,只要元启稍有异动,明日必会是腥风血雨一场,排除异己的事情元霆总是雷厉的。

元启挫败的握紧了拳,他这些年的图谋,自然就是想登上那皇位,哪怕准备的再是妥当,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才想联合宫中的华璃,奈何……

“你倒是薄情的很,本王听闻皇兄是被灌了毒去的,你自小不是只爱他么?怎么,如今甘愿要同杀夫仇人共育子嗣了?”

华璃起身,单手扶住发沉的腰,描凤的裙裾随着她的走动而轻曳。

“那是我与元霆的事,我便是再恨他,也不会为你所利用,燕王,你该走了。”

“你!”

不欲与他多言,华璃撑着腰缓步错他而去,这一次她甚至连眸角的余光也不曾给她,元启气愤的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却不知是从何飞来的利器划破了他的手,疼的他本能地缩回。

而华璃已经走远了。

我们该走了 【终章】

人生便是如此,往日再恨再怨,华璃如今也偏于认命了,她对元霆生不起爱,余生恐怕也只会有妥协,她不是没想过与元启共谋的,可那终究不是好计,她已身重元霆的孩子,若元启真的谋逆成功,定不可能放过她与华氏。

才过了一个时辰,华璃便得知燕王元启出宫回府的路上遇到刺杀,当场被斩去首级……华璃并未有多少惊讶,想来都是元霆早已安排好的。

“娘娘,是陛下送了书信来。”

华璃将身子倚着后面的软枕,舒适了些才从尚宫手中接过东西,与信笺一同掉出来的还有些许不知名的小花,压的早已干萎泛黄,香味不浓不淡,闻着极舒服。

她淡然的打开信笺,一目十行扫过,都说行军之人最是繁忙,也不知元霆这皇帝是怎么做到洋洋洒洒写下这厚厚几页书信的,俱是些琐碎小事,连塞外的风都要同她描绘一番,营外的草湖沙海,边城的风俗习性更是一一不落。

“娘娘在笑什么?”

见她难得在笑,身畔的小宫女好奇的问了一声,华璃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唇,花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面颊上,温热的让她敛眸,不再看手中的信,侧首望向窗外的繁华,心中空落落的,也说不清是何种的滋味。

他说此次定会荡平赛单王庭,让边城千万黎民安居,待过些年便带她去西北游玩,有她亦有他们的孩子……

“冤孽,皆是冤孽。”

泪水从她眼中渐渐滑下,留下一道浅浅的水光,再后来她闭上了眼睛,不悲不喜的依着锦榻睡去。

*

太医院推定产期将在九月中旬,八月时华璃腹大的惊人,华太后不敢疏忽,提前让华璃住进了皇后的产殿,那是元霆出征前就亲自布置好的。

大军全面得胜的消息是八月中旬传来的,元霆要做的事情,终究是做成了。

“算算日子,下月阿璃生产时,陛下定能赶回来的,有他陪着,万事皆不惧。”

华太后这几日都是陪着华璃的,女子生产本就凶险,与阎王只隔着层纱,华璃更是怀着双胎,危险更甚一倍,她这做姑母的,倒是比产妇还怕起来了。

都说皇帝乃真龙天子,若有他在产殿坐镇,定会平安的。

“姑母无须过于忧思,生死有命,一切都是早有注定的,有没有他亦然。”

华太后立刻不悦:“你这说的什么话?华氏将来一切都托于你的,不论如何此次都要平安生产,若真是出了何事……只要你活着就行。”

这番话说完,华太后也皱眉了,自觉有些失言。

“姑母也不是那个意思,阿璃,哀家自然希望大小都能平安的,但是姑母决不能允许你出事,就算陛下回来了,你也不可起别的心思,知否?”

她只怕若真是遇上难产了,华璃万一求着元霆要保小去大,她走了,留下一双幼子,又有何用。

“姑母的意思我懂。”

很早以前华璃就知道生在贵家的女子哪是事事由己,就如她的姑母,终其一生都是在为了家族荣耀而努力,那年能允了她嫁给元善,已是最后的开恩了,她要的是华氏的荣宠不衰,要的是帝王的爱重,龙嗣的传承,这些只有华璃能做到。

所以,无论如何,华璃都不能死。

华璃笑的茫然,圆润了几分的面容雪白。

还未至产期,八月末华璃就破了羊水,那时正是清晨,阖宫惊动,准备多时的产殿里人来人往,起初她的尖叫还盘旋在宫苑,后来,便是闻不到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