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单千户还使了手段,一个行贿朝廷命官的罪名,把还在平阳府的吴二爷和吴四爷也给抓了起来,待到吴宝中亲自赶到平阳时,吴二爷和吴四爷已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好不容易才把吴二爷和吴四爷保出来,可是衙门里却死咬着吴三爷一家不放,单千户更是放出话来,他什么都不要,就要吴三爷一家的人头来给他弟弟偿命。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却又从监牢里传出噩耗,吴三爷的两个女儿全都暴毙了。
吴宝中去衙门里要尸首,却被告知因是感染疫病,已被火化了。
按照本朝律法,除非是犯官家眷或者人命关天的死罪,否则女犯一律不判监,送回娘家或婆家监管。
吴家两位姑娘只是随着父母一起被抓进来,至今也没有被判定有罪,就这样稀里糊涂死了,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吴宝中自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雇了人在府衙外面大喊大叫,声称要去京城告御状,这样闹腾了几日,单千户那边终于松口,让吴家赔偿十万两银子,他们便不再追究。
吴家虽然有钱,可也不过就是一介商贾,而且这里又是在山西,吴宝中和吴二爷吴四爷一商量,便忍气吞声答应下来。
十万两送出去,单千户便撤了状子,吴三爷夫妻连同仆妇和随从便被放了出来,担心再被单千户寻仇,吴家人连夜便离开平阳府,回了陕西。
在半路上,吴宝中便派了亲信悄悄潜回平阳,打听两位吴小姐的死因。
待到他们回到汉中,那边的消息也就打听出来了。
亲信买通了女监的人,这才知道有一天夜里两位吴小姐被提审,便再也没有回来。
得知两个女儿竟然不是病死的,吴三爷和吴三太太捶胸顿足,吴三太太更是差点上吊。
对于吴家而言,十万两银子不是大事,但是两个女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不清不白。
平阳府没有这个胆子,这件事定然是单家做的。
这些日子,吴宝中在西安四处活动,这才知道单家不只是世袭千户,而且单一风战功赫赫,不但与京城的勋贵圈子有往来,而且还甚受兵部堂官邹阁老的器重,单一风续弦的妻子,便是邹阁老庶出外甥女。就连出事的伽南寺,也并非是普通寺院,如今在皇帝身边讲经的灭忧法师,便是在伽南寺出家的。
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人命官司,可是如今却在无形中牵扯上邹阁老和灭忧法师,这件事便变得严重起来。
这一个月来,吴宝中就连银子也花不出去了,没有人敢给他帮忙,也没人能够帮得上忙。
好在有人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邹阁老弹劾展怀,而展怀却又反过来告了邹阁老一状。
若是还有人敢给他帮忙,那就非展怀莫属了。
自从先帝时,因为时有外敌进犯,便准予总兵有调遣各卫所之权,而各地都司衙门便形如虚设,到了太后执掌朝政的时候,索性取消了各大都司和行都司,除了闽国公治下的鲁、浙、闽三地,其他各地军权都在总兵手中。
而各地总兵当中,九边诸镇的总兵又高于其他总兵。
榆林属于九边,展怀不但是榆林总兵,还是陕西总兵,他手里的兵权之重,远非单一风区区千户可比。
再加上展怀又是闽国公的嫡子,在吴宝中看来,无论是展怀自己的军权,还是展家的权势,都足以让他与兵部抗衡。
但是也如霍柔风所说,商贾们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与展怀这种手握重兵的大将打交道。
文官再贪,也只是伸手要银子,而武将们却不同,他们是无底洞,看你有钱,有可能拉支军队让你养着。
吴宝中寻到展怀这条路子之后,又足足过了多日,才终于有了这一趟榆林之行。
第四八五章 练兵
展怀要把吴宝中晾上几天,霍柔风也想见见这个吴宝中,有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霍柔风自是不急着回马场了。
刚好这几日城外正在练兵,虽然练兵的将领不是展怀,但是霍柔风终于有机会见识一下展家军的风采。
其实这并非展家军的嫡系部队。众所周知,展家军以水师著称,而展怀的这支部队,则是展家秘密建立的陆上军队,属于展家的私兵。
展怀征讨荣王时,便调用了这支军队,对朝廷的解释则是需从福建调兵。这些年来,无论是兵部还是五军都督府,对展家在福建的兵力都不清楚。
这是因为早在二十多年前,朝廷便已拿不出银子发军饷,每年给闽、浙、鲁三地的军饷只有三四成,更多的则是展家自己筹集,浙江和山东的卫所,除了闽国公的人以外,还有其他人,这些卫所的人员情况,朝廷尚能掌握,但是福建却是水泼不进,被展家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福建水师究竟有多少人,朝廷根本说不清楚,且也不敢找闽国公核查,搞不好闽国公就会把所欠军饷的亏空列出来,让朝廷逐年补上。
因此,展怀轻而易举就从福建调来五万人马,兵部也只能稀里糊涂,且,最初的时候,所有人还在等着看笑话,想看看福建这些人离船上岸后被打得落花流水,也好趁机杀杀展家的锐气。
可是没有想到,这支展家军非但没有水土不服,反而如同下山猛虎,这几年来跟随展怀所向披靡,待到朝廷想要追究福建为何会有五万陆军时,早已时过境迁,展怀有一百个理由在等着他们,展怀便专设一名幕僚,每隔五天便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折子要粮草要军饷要军备,把兵部和户部搞得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打完仗了,临近京城展怀又用一床棉被引出军备案来,在兵部追究他擅自出兵宣抚之前,反将一军。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兵部还是内阁,均没有心思再清算那五万人马的事了。
现在,这支大军就握在展怀手中,美其名曰是福建的军队,不算在榆林和陕西驻军当中,但是毕竟还是朝廷军队,因此每次要军饷时,也还有这五万人的名额,反正朝廷也给不出来,越是催要,朝廷便越是心虚,久而久之,又像当初一样,无人过问了。
霍柔风想看练兵,展怀便带着她去了城外。负责练兵的两位将军一个名叫薛盛,另一个叫徐士昆,尤其是薛盛,只有二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骑在马上英姿飒飒,霍柔风看得两眼冒光。
这一世,她还是第一次看练兵,这次练兵的只有一万人,并非是展家军的全部人马,薛盛和徐士昆各带五千人演练,
展怀见霍柔风看得入神,便问她:“你觉得哪一方胜算更大?”
霍柔风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薛盛了。”
展怀凝眉,问道:“为何是薛盛?”
霍柔风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他长得好看啊。”
她的话音刚落,脑后的马尾巴就被人拽了一下,她捂着后脑勺,对展怀怒目而视,什么毛病啊,拽女孩子辫子。
她倒是忘了,她现在是女扮男装。
因为今天霍柔风来看练兵,展怀特意让伙夫营加餐,不但从城里带过去几车牲畜,还让煮了雪梨糖水给兵士们解渴润喉。
一万人喝的雪梨糖水啊!因为要煮糖水,雪花梨一买就是几百斤。
霍柔风不知道个中因由,喝了一碗后,对展怀说:“在你手下当兵真享福,还有这么好喝的雪梨糖水。”
展怀唔了一声,问道:“就只是雪梨糖水好吗?”
霍柔风想了想,道:“还有那个薛盛,长得很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