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皇上啊,学习能力就是强,不止会举一反三,还很懂得把握人心想掩盖一个流言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另外一个更劲爆的流言覆盖它!
钱盛嫣面对女儿求知的目光,无言以对。
转眼便是颁金节,然后就是胤禛的万寿节,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雍正四年的冬至大祭和景山祭祀也要安排起来。
临近年根越加忙碌,钱盛嫣去年整个十一月几乎都躺在床上,胤禛则便是祭祀也不能安心,今年可好了,钱盛嫣无事,还能陪他去景山祭陵。
等到忙过腊八,在第一场雪纷扬而下的时候,雍正五年初选的名单也定下来了,只待着来年开春,宫里诸位主子看什么时候有空,便可以开始看选。
这日,胤禛难得有闲,坐在窗前和钱盛嫣一起扒橘子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明选秀的事情,聊着聊着,胤禛却叹了口气。
“科举,选秀,都是费力费钱之事,朕手下可用之人却不多。若所有臣子都如十三一般,我大清何愁不安啊。”
而此时的十三,也刚治水回来,等过完年还要走。
钱盛嫣便劝道:“臣妾在后宫也听闻过皇上身边能臣辈出,皇上也可将一些事情放手给下面人做起来。”
“别的都好说,就是这收欠款之事……哎,秀女初选是户部操持的,这几日朕光听他在那里哭穷了。”胤禛烦躁道。
钱盛嫣倒是真知道这件事。
康熙末年财政亏空严重,雍正帝即位后雷厉风行地进行了一场钱粮大清查。他即位不到一月,就将此事提上日程,而收缴欠款的主要就是当时的怡亲王和廉亲王,但廉亲王八爷办事不地道,去讨款也做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有时候甚至还会自掏腰包替人还款,只为一副好名声。
可惜他财力有限,帮人还也帮不了多少,后面实在还不起,便转过头来帮着欠款者劝胤禛和十三,说人家实在困难,晚一些再还吧。
实在茶里茶气,气的胤禛罚了他,却又落下更苛待不宽容的罪名。
好在四年过去,户部欠银已经几乎收缴清楚,只是以后该怎么办,胤禛还在尝试中。
钱盛嫣却记得历史上的雍正帝在登基后便设立了一个机构会考府。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独立审计机关,“会考府”对审计项目的处理,经审计无违规的,即准予开销列支;对有违规问题的审计项目,则予驳回,令其核实后再报审;重大审计事项的处理,则奏请雍正皇帝定夺。
非常科学,非常人性化。
钱盛嫣这般想着,大约也是被炉火靠的晕了头了,便含着一口柑橘的酸甜直接问道:“皇上不是建了会考府么?让他们审查去。”
她这句话刚说完,屋里却奇异的安静下来,钱盛嫣也后知后觉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胤禛。
等等,不会是现在还没有会考府吧?!
胤禛则看了她片刻,才缓缓问道:“什么会考府?什么审查?是什么意思?”
第333章 还得是你
一瞬间,钱盛嫣汗都下来了。
完蛋了,此时还没有会考府这个东西,她……她怎么就提起来了呢!
该怎么掩饰……不是,解释呢?
而在胤禛那里,则是更加震惊了。
设立会考府,考察每次拨款审核并予以审批,这是他这半年才冒出的主意,却是因为种种事端拖延了,最近倒是有暇,偏他属意的做会考府监理人的十三还在南方处理水利之事,一时无人商量才搁置了下来。
胤禛向来喜欢做什么规划便一一列好,再修改成文下发的,包括他想到明年选秀可能会迫于臣子压力不得不进新人,为保钱盛嫣的尊贵,还专门写就一道后宫晨昏定省的规则,包括最早几点到达,最迟几点结束,什么位份以上的有座位,什么位份以下的只能站着等等。
所以这会考府的设置、规则、介绍、紧急事务等等,胤禛也都写出了具体的规则,但是这些东西都在养心殿西暖阁,他从未带出来过。
条陈写就也就是上个月的事儿,而钱盛嫣上次去到西暖阁,却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是别人透给她的?
可会考府之事,胤禛到现在也都是自己想,并未和人商量,除了他和他御案上的规划,并无人再知晓。
那是有人偷去看了告诉她?图什么呢?冒这么大的险?
再说了,也不是谁都能看懂那些的,就像是苏培盛这个伺候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认识的也就几个常用字,稍微复杂一点的都看不懂。
那是钱盛嫣自己悄悄潜进去西暖阁看的?
可……胤禛除了在养心殿处理政事,之外的时间几乎都和钱盛嫣在一起,而且钱盛嫣每日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有无数宫人知晓,胤禛有时候想起来问起,苏培盛都能马上答出,可见看着她的眼睛不止一双。
而且,还是那个问题,她去看他写的规划,图什么呢?若她感兴趣,光明正大的问,他也会光明正大的答啊。
再看她今日这般自然的说出来,完全不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这,便是胤禛再不相信,也只有一个猜测了:“你自己想到的?”
这么巧吗?他们真是心有灵犀!
钱盛嫣:……
她不知道胤禛是经过了什么样的心里路程,但是那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到蹙眉沉默,最后不知道怎么自我攻略的,变成了惊喜。
看着他那亮晶晶的眼神,钱盛嫣呵呵了两声,决定毫不留情的甩锅:“皇上许是忘了?之前有次和臣妾提起会考府,但是并未说的很清楚,还是臣妾自己猜测的……”
看胤禛表情又变成了疑惑,钱盛嫣马上又打哈哈:“许是臣妾记错了……或者是臣妾做梦了也未可知。”
她这么说,胤禛却自己找到了理由或许是哪日他思索会考府想的太多,不小心梦呓出来,被睡着的钱盛嫣听到,便迷迷糊糊记住了,而且还当做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今日才这般随意的说了出来。
想明白了这些,胤禛却一时倒吸一口冷气他竟然有说梦话的习惯?!
这若是睡在他身边的不是钱盛嫣,而是其他人,那……
胤禛不敢去想那个结果。
若说这满宫里谁最让他放心,不是陪伴最久的苏培盛,而是钱盛嫣。
她是孤儿,没有家人,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与的,而且他给了她一个女人能有的最高的荣耀,除了没有皇后封号,胤禛自认为她和皇后也没什么区别了实在也是钱盛嫣的出身太差了些,若勉力捧她坐上后位,那也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