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春十三却是看明白了,叹了口气,转身却往田甜那边走:“田姑娘,你被冤枉入狱的事儿的确和我脱不开干系,虽然你爹的死和我无关,可我也知道,若不是我在其间推波助澜,你爹也不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你要是怨我恨我,我都没什么。之前我说会给你赔罪。”

说着,他抬起自己残缺的左掌:“这算是给你的赔罪吧,只希望你不要把我的错以后记恨在叶知秋身上,他的性子我明白,一向是一条胡同死到黑了,既然此生选择了你怕是也回不了头了,我只希望你能好生待他,莫背叛他。这算是我胁伤来求你个事,你看怎么样”

田甜没想到春十三言必出行必果,既然他已经把事做到这个份儿上田甜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她爹是后娘马氏下的毒,春十三没有挑唆诱导她,而且听了那日马氏说的话,田甜觉得马氏恐怕早就对她爹生了杀意,不过差把火让她把这心思给压了下去。如今春十三对她一番利诱正好长了她的势让她又生了弑夫的念头。

说实话,这事儿看明白了和当初她后娘要卖她是一个意思。左不过她后娘早就存了这心思,从前他爹也没想把她给留下来。

田甜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顿了顿说:“我知道的。”

听到她的承诺,春十三的心这才轻松起来,刚想回头去叶知秋嘚瑟:“瞧瞧,你讨老婆还不是得要老子来帮忙?”

可话到了嘴头又生生咽了下去。

如今他毕竟和叶知秋生分了,再说这些怕是不大合适。

于是他苦涩的笑了笑,提步朝叶知秋告辞:“春家还有些事要我去处理,大殿下,我先不留了。”

说完,不待叶知秋转头,便大步而去。

叶知秋在背后看着他,看着他越走越远,紧紧握着拳头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田甜缓缓走到叶知秋跟前,拉住他的手,问道:“是不是觉得心里堵得厉害,很难受?”

叶知秋点点头。

田甜伸出小小的手,朝他招了招,而后拍拍自己瘦削单薄的窄肩:“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田甜牌的,靠了之后会很甜。”

叶知秋噗的笑开,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随后又将手环在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上。

田甜被他弄得痒极了,可还是没伸手推开他。

她知道叶知秋心里难受,她把手触在他的头顶上抚了抚,像摸猫一样,然后问叶知秋:“我们要原谅他么?”

田甜说道:“要恨他好像很容易,但恨意不能延绵一辈子,更何况,我们以后还要经常见面,我爹的事不怪他,诬陷我有无数的法子,后娘偏偏选了这一种,想必她心里早就存了这心思,只不过十三的到来倒给了她个由头。就像当年我后娘想卖我,若不是我爹心里许了的,后娘哪里会做这个主意?”

叶知秋还是不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

“知秋,你要是觉得难受不如我们就原谅他吧?好不好,免得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叶知秋很久没说话,却把田甜抱得紧紧地,后来他坚定的摇摇头,一字一句道:“这次、便、算了,下次、他、再这样、怎么、怎么办?”

这次是他碰巧受到了别人的传信,要是下次他再这样,再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去伤害田甜,他能和这次一样幸运、及时的赶到田甜身边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田甜见劝不动也不再劝了,倒想着春十三说的那事儿倒是个正理,若有当一日叶知秋和朱尧舜面对面的卯着,他岂不是一开口便泄了气势。

像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叶知秋默了默,也道:“曾经、也、治过。”

他的父皇约莫是觉得他说话结巴被人传出去很掉面子,给他遍访过不少名医,但疗效甚微。

可田甜觉得叶知秋还是很有救的,毕竟他以前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现在逼急了还能说三个字,再加把劲儿,以后还能说四个。

再说了,田甜发现叶知秋说话只说两个字的时候很顺溜,只要不打盹儿、咬字清晰点儿,别人根本发现不了他是个结巴。

于是她从书房里翻出一本绕口令,坐在叶知秋身边,说:“要不咱们试试,我小时候听人说,我们那的小孩子要是说话不清楚都要年绕口令的。”她翻开书,将目光挪到《季姬击鸡记》。

叶知秋看到她这种小孩子心性有点儿想笑,但又怕拒绝她之后让她难受,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田甜先念,让叶知秋在后面跟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奈何她高看了自己,一念出来就是:“季姬寂、集鸡,叽叽叽叽……”

叶知秋正捧着茶在喝,听后,没忍住,差点儿把嘴里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田甜皱眉,把书摊在桌上,有些埋怨:“不是,这怎么这么难啊,我一读就变成叽叽叽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屋里养了只小鸡呢。”

叶知秋半晌缓过去,将手边的墨研开,写道:“我的口吃不是念绕口令就能好的,以前有大夫说是以为惊吓过度而造成的。”

田甜不解,将书页阖上:“惊吓过度,你以前遇见了什么?”

这些日子田甜待的无聊,趁叶知秋处理公务的时候便翻开了不少民间话本,那里头都说皇宫里头最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不知埋了多少冤鬼。更有野传说,前朝有宫里退出来的太监说啊,宫里一到大晚上就有野鬼乱行,吓死了不少胆小的宫人。

叶知秋一看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淡淡睇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写道:“那些书少看些,担心把自个儿吓着了。”

田甜撇嘴点头,她要是不看这些闲书,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以前她在襄阳还能在厨房里忙活呢,可现在呢,还没进厨房府里的丫鬟婆子就跪了一地,吓得她根本不敢再跨进厨房的门儿了。

叶知秋知道她的性子,虽然明面上是答应着了,可之后会不会做倒是另一回事。也没多说什么,写道:“这事还和赵贵妃有关?”

田甜皱皱眉头。

叶知秋写道:“当年她生下尧舜后,我便搬到宫外皇子府来住,可即使这样还是避开不了她对我的厌恶,十六那年生辰,她给我送了个赵家沾亲带故的丫头,那丫头父母早逝早年寄养在赵家,我瞧着可怜便将她留在前院,因害怕赵家借她对我下手,我从未不敢同她亲近。”

田甜瞧了她一眼,没个好气儿:“只是害怕么?没动一点儿心思?我才不信呢,我问你,她漂亮么?”

叶知秋轻笑一声,看着田甜,什么都没说,可那意思却明显的很,好像再说“吃醋了?”

田甜看到他眼前的揶揄,忙说:“我只是问清楚而已,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说罢,也不娶瞧叶知秋了,坐在那一个人绞着自己的衣服带子。

叶知秋慢慢写道:“她没你美,只要你在,世间万物都失了颜色。”

田甜就知道他学坏了,跟春十三待久了也变得油嘴滑舌,这些腻的死人的话啊总是一句句的同她讲。

不过,她受用的很,贴在他背后抱着他的脖子,“恩,好,我知道呢,之后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