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伙计看地睁大了眼睛:“看不出来啊,你竟然写的一手好字。”
“说笑了。”程松儿低头一笑,她学的专业里有一门书法课,她当时觉得有趣专经常跟老师请教,几个学期下来,书法不说精通,但拿出去给人看也不算丢脸。
她用袖子给对联扇风,等墨迹干了之后小心对折起来,正准备离开,伙计拉住了她。
“姑娘别走,帮我也写一幅吧。”伙计笑着请求。
程松儿有些奇怪:“你应当是识字的呀。”
店铺里的伙计会认字记账那是基本才对。
伙计憨憨一笑:“我也就粗识的几个字,还是当学徒的时候跟掌柜的学的,只能勉强记账,多余的字就不认得了,更何况我看那对句子也写的极好,你就当帮我一个忙,我也省的再去求我们家掌柜的帮我写了。”
“那好吧。”程松儿答应。
伙计在店面口买了一幅空对联,笑呵呵的交给她。
程松儿回忆了一下以前自己家里年年贴的对联,提笔写道:
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
横批:欢度春节。
伙计接过对联开心极了,忙将它们收好,却不想程松儿帮伙计写春联的场面已经被不少人收入眼底。
毕竟像他们这种村子读书人实在不多,每年都得舔着脸拿着写吃食去秀才家里求人家写一幅。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跑到程松儿面前,厚着脸皮央求道:“这位姐姐你也帮我写一幅春联吧。”
程松儿本不想答应的,但是那小男孩儿拉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一旁的伙计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程松儿也就给他写了一幅。
小男孩儿不识字,但是看着她下笔流畅眼神里露出一丝羡慕:“姐姐你写的字真好看,比我们村的秀才还好看,姐姐你应该不是我们刘家村的人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程家村的人。”
小男孩儿话多追着问道:“那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明年过年你还来吗?我还想让你帮我写。”
程松儿无奈笑道:“......明年能不能来还不一定。”
周围的人看她好说话,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打算让她帮忙写一幅对联。
程青枝拉了拉她的袖子:“松儿,我们回去吧。”
程松儿也不想被这些人围着被迫写一天对联,收拾好东西就连忙走了。
留下小男孩儿拿着春联左看右看爱不释手,最后将对联对折好揣进怀里,小步不停的往来的方向跑,越跑路上的人便越少,他进了一处深宅大院,又往里进了两道门,山墙高耸砖雕敦实,像一道山将村子里热闹相隔。
他急急忙忙的跑到院子里,另一个小男孩看到他忙说道:“小翠,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小翠小声的笑,将怀里的对联那给他看:“你瞧,我在街上碰到一位姐姐,她写的对联可好了,我就求她给我也写了一幅。”
另一个男孩拉着他:“以前不都咱们小姐帮咱们写的吗?你怎么求别人?”
小翠看了眼紧闭的屋门,屋内一丝丝苦涩的药味渗了出来,闻着就让人难受。
小翠伏在那男孩儿耳边小声说道:“小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之前是下不来床,如今更是成天昏迷着,就连清醒的时候都少之又少,还能拿得起笔么?”
小喜捂着他的嘴:“你小点声,别让姑爷听见了。”
小翠吓得连忙住嘴,小声问:“姑爷在里头?”
“小姐一直昏迷生活不能自理,姑爷昨晚上伺候着忙里忙外,刚刚才着睡下。”
小翠松了口气,随后偷笑道:“主子本来是想娶个女婿冲喜能让小姐的病早点好起来,结果......喜没冲成,小姐连夜发高烧,比之前还严重了,你说说娶这个姑爷有什么用?”
小喜将他拉到一边:“你别也这样说,新姑爷也怪可怜的,新婚之夜妻主就昏迷不醒,如今更是整日昏迷着,嫁过来才几天啊,就要端屎端尿的伺候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只怕是.....只怕是连身子都还没破呢,也因此连主子都不太待见他,咱们就别在背后说人闲话了。”
第40章 .天生恶毒男配天生恶毒男配
林玉秀累到在软塌上,梦到了许多。
地主家来提亲时的欣喜若狂,程松儿委婉提醒他时的愤怒,以及满心憧憬告白后被拒绝的羞愤狂怒,还有被掀开红盖头时晴天霹雳,泪水打湿了他的枕头,门外窸窸窣窣的嘀咕声让他睁开眼。
他看着床上女人臃肿衰弱的身体,无力的垂下头,摸着怀里一根素净的发簪,眼底的绝望无助的涌了出来。
“所以你说说娶这个姑爷有什么用?”屋外隐约的声音渐渐清晰,林玉秀抬起头,满面泪痕。
“嫁过来才几天啊,就要端屎端尿的伺候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只怕是.....咱们就别在背后说人闲话了。”屋外议论纷纷。
林玉秀握紧了拳头,满眼恨意。他垫着脚靠在门边,自虐似的听着仆人羞辱的话。
“咱们议论什么了?说的难道不都是实话吗?”小翠撅撅嘴:“说到底还是他势利眼,一心想攀高枝,一听是地主家提的亲就欣喜若狂,连人家半点情况都不打听,等嫁过来了才知道对方是个病秧子想后悔?他也想想,但凡咱们小姐是个体格健壮的,能瞧得上他这个土包子出身?”
“姑爷就在屋里,你不怕他听见,真不要命了。”小喜连忙堵住他这张肆无忌惮的嘴。
小翠毫不在意:“你不是说了他刚睡下吗?昨儿个小姐又是发烧又是吐得,他伺候了一晚上,这会儿肯定已经睡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对了你别说,一提昨晚,小姐好不容易灌了点东西进肚,结果没多久就全吐了,吐得满床单都是,那个味道...咦,我现在想想都想吐。偏偏小姐她昏迷不醒,吐也吐不干净,还有好多卡在嗓子眼里,你没看到新姑爷昨天把手伸进小姐嘴里扣呕吐物的时候,那场面......”小翠的表情别提有多嫌弃了。
林玉秀恨得不行,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手,想起昨夜的自己手上沾满了黄白的脏污,他的胃里便一阵恶心翻搅。
他恨恨的盯着屋外小翠摇头晃脑的影子。
他如今就是再落魄过得再苦,那也是地主家唯一的姑爷,吃的是精米细面,穿的是上好花罗,出门也有两个仆人配着,哪配你这个小贱蹄子背地说三道四。
他正要冲出去,撕烂那小贱蹄子的嘴,就听小喜突然岔开话题说:“快别提昨晚的事情了,咦,你这对联写的还真好看,感觉比小姐的字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