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泽满脸不甘:“可是,首辅大人......”

季渊立即摆了摆手:“行了,昀泽,就当是为了绾绾你也不该如此逞强,伯父不希望看到她再受任何伤害。”

拍了拍他肩膀,季渊语重心长道:“你与绾绾的亲事,陛下本就有意指婚,你听伯父的,只需暂时隐忍,待得这阵风头过去,伯父会请求陛下重新启用你。”

说完,季渊也疾步离去。

纪昀泽立在雨中,只觉无比失落。

这个朝廷早已千疮百孔,不破不立,唯有让顾家这股外戚势力和永宁王府彻底失势,天下才有宁日可言。

再想到自己和绾绾所受的苦难,他紧咬着牙关,暗暗发誓道:“绾绾,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我一定会护你周全,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

叶绾姝走下城楼,春红、杏桃连忙拿着雨伞跑了过来替她将伞撑住。

看着姑娘手上全是血,可把丫头们心疼坏了,采菊、秋梨护着秦楚霖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抱怨道:“那永宁王也太狠心了些,怎能将表姑娘伤成这样?”

叶绾姝只是心不在焉的向前走着,一直保持着缄默。

她知,今日发生的这些事传回临安,顾庭琛自不会再想着为难傅明池。

走到现在这一步,她不奢望傅明池能原谅自己,但她一定要为大邺的天下择一位明君。

如此,不仅是她,还有这天下的百姓才能真正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

而放眼整个宗室,怕是也只有傅明池肯为了黎民草芥拼命。

“傅明池,我一定会让你顺利入主临安。”

打定了主意,叶绾姝来到采菊、秋梨准备好的客房,重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季渊便带着军医来为她包扎了伤口。

见着女儿满脸失落的样子,季渊先是屏退了所有人,随后拉着她到茶几边落座下来。

倒了杯热腾腾的姜茶递到她面前,季渊柔声叮嘱道:“绾绾,喝杯姜茶暖暖身子,免得着了凉。”

叶绾姝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

瞧她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着心中盘算,季渊缓缓开口道:“绾绾,阿爹看昀泽待你倒是颇为真诚。”

他话头刚起,叶绾姝便已猜到便宜爹想说什么:“阿爹,我与纪公子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想必我这辈子注定情路坎坷,咱们就别再拖累别人了。”

听此,季渊眼眸微微沉了下去,心里五味杂陈的。

“都是阿爹没能护好你。”,季渊无比自责道。

叶绾姝摇了摇头:“阿爹何必再自责这些,女儿说过,此次回临安和父亲只有一样的心愿,那便是替陛下廓清寰宇。”

季渊叹了口气:“此事谈何容易啊?”

“事在人为。”,叶绾姝说道:“这次回临安,我想求阿爹办三件事,姨父明日退军回临安,如何处置穆家军必会成为一件棘手的事,穆家军骁勇,又能被陛下所用,所以这第一件事就是请父亲上奏,求陛下下旨让定远侯夫人领着穆家军退往西岭关屯田开荒。”

季渊听得眼前一亮:“顾安今日此举显然是不想与永宁王府刀兵相向,只是穆家军眼下很难再得到重用,西岭关虽地处偏僻,若能让穆家军退往此处也算是得了容身之处。”

“有的时候蛰伏并非坏事。”,叶绾姝思忖着道:“但我想顾太后并不会轻易答应,所以我还想父亲回临安后立即上奏陛下,行和亲之策。”

季渊顿时怔住:“绾绾,你该知道,一旦和亲,顾太后必定会让你前往。”

“怕是阿爹不提,也会有人谏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叶绾姝说道:“如此一来,既能让顾太后和顾庭琛生出嫌隙,更能让女儿有亲近顾太后的机会。”

季渊听得一头雾水:“绾绾想亲近顾太后做什么?”

叶绾姝冷冷一笑:“顾太后如此舍不下手中的权柄,女儿不如劝她更进一步。”

望着季渊,她缓缓说道:“让她坐上龙位。”

第165章 回桃坞

季渊听得一脸唏嘘:“绾绾,你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阿爹觉得,如今临安的形势与顾太后直接坐在那个位置上有何区别?”,叶绾姝问道。

季渊幽深的眸光渐渐沉了下去。

他实在难以想象女儿怎敢生出如此大胆的想法。

看到便宜爹这副神态,叶绾姝对自己的计划更加笃定:“既然阿爹都不肯接受这件事情,阿爹想想天下之人又会如何去想?”

季渊捋着胡须,颔首应道:“此等倒行逆施之事,只怕会引来天怒人怨。”

“顾太后本就不是个心怀天下之人,她这些年把持朝政为的不过只是她自己和顾家。”

话到此处,叶绾姝淡淡笑了笑:“阿爹别忘了,临安还有位祁王,他岂会眼睁睁看着顾氏一族窃取神器,觊觎傅氏一族的江山。”

季渊这才领会到了女儿的意图:“绾绾是想逼着祁王谋反?”

对此,叶绾姝只是笑而不语。

祁王这人何须逼他,他早晚会谋反。

季渊想了想,思绪立时变得豁然开朗:“顾家二郎怕是不会同意你去和亲,若想打消太后的念头,唯有亲自带兵前往北境抵御北寇,到时祁王谋反,唯有迎永宁王入临安勤王。”

“阿爹和陛下一心想要迎永宁王入临安,可若是他孤身前来,难保落得与陛下一样的结局。”,叶绾姝说道:“可如果他能带领越州军名正言顺的进入临安,待得肃清叛乱后,陛下定会以越州军补充临安城防,到时候反客为主,顾太后唯有还政于陛下。”

皇帝的心思季渊再清楚不过,他被顾氏一族压制了一辈子,如今龙体每况愈下,唯一的心愿便是替朝廷寻一位后世之君,相比之下,他定是更愿意信任越州军。

“没想到绾绾能有此良策。”,季渊满脸欣慰,可想到她今日所受的委屈,却又缓缓蹙起了眉头:“既然如此,你何必让永宁王对你生出如此深的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