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荣国公府那些事,季渊心里就是一肚子火:“出去吧,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选择了那青楼女子,就该心无旁骛,如此轻浮实在叫人耻笑。”

“小侄不惧任何人取笑,可表妹不能嫁给永宁王。”

顾庭洲挑眉道:“小侄先前对伯父不敬,甚至存有偏见,是小侄的失礼,可伯父若真心疼爱表妹,就不该应这门亲事,伯父应该清楚太后和家父很忌讳朝臣权贵与永宁王府结亲的。”

眼见着叶绾姝领着春红、杏桃从屋内出来,顾庭洲急着上前去,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绾绾,你不能听季伯父的,和永宁王府这门亲事断不能结啊。”

叶绾姝神色微冷的看了看他:“这事是我自己决定的。”

顾庭洲顿时噎住:“为什么?你向来聪慧,就算对我和庭琛有怨,也不该草草做此决定,你在荣国公府待了这么久,该清楚整个顾氏一族的立场,太后不会容忍此事发生的。”

“顾庭洲,我是叶家的女儿,并非你顾家的提线木偶,我的亲事轮不到顾家来置喙。”

望着他,叶绾姝脸上凉薄漠然尽显:“你也无需再拿你顾家来压我,不管前路如何难行,这次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我此生只嫁永宁王府。”

傅明池出来时,听到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心中顿时一暖。

不动声色的上前来,他冲着叶绾姝温润的笑道:“去用膳吧,用完膳早些打点行李,明日好早些出发。”

“嗯。”

叶绾姝笑着应了声,便要转身随他去膳堂,顾庭洲恼火的朝傅明池大吼了声:“永宁王,你为何这般自私?你明明知晓自己早已成为朝廷的肉中刺,却还要连累我表妹?”

“朝廷的肉中刺?”

傅明池脚步顿住,阴鸷的眼神缓缓看向他:“这句话本王倒是觉得更适合送给顾大公子和顾氏一族。”

顾庭洲暗暗捏了捏拳:“你既知我顾家的声势,准备如何护她?”

“这就不劳顾大公子费心了。”

傅明池语气发冷,最后睨了眼他,便扶着叶绾姝去了膳堂。

“送客。”

季渊面色一沉,也没了听他絮叨的兴致,直接吩咐廷封赶人。

“顾大公子,请吧。”,廷封沉声喊道。

眼看着叶绾姝消失在眼帘深处,顾庭洲心中的苦水直往上涌,眼里充满不甘,可又不知道还能如何相劝表妹。

这门亲事干系甚重,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表妹往火坑里跳。

毕竟,从她进入荣国公府那天起就注定这辈子只能是顾家的人,这是改变不了的宿命。

“大公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随行的同伴瞧出季渊不愿待见他,在旁小声劝道。

顾庭洲心中束手无策,只得带着人先行退了出去。

第140章 便宜爹的玲珑心

来到膳堂内,春红、杏桃将所有菜布好后,季渊示意傅明池、叶绾姝在自己身边落了座。

从临安出来时,他本还对傅明池有些怨气,可一路上听闻他对女儿做了那许多暖人心扉的事情,也懒得再去计较先前发生的一切。

见傅明池已将剃好的鲈鱼肉和鲍鱼肉夹进女儿碗里,季渊也赶紧盛了碗老鸡春笋汤递了上去。

“阿爹记得,绾绾用膳前向来喜欢先喝一碗老母鸡炖的春笋汤,今日崎州的乡亲们送来的食材尤为新鲜,适宜多喝些补补身子。”

因顾庭洲这不速之客,叶绾姝此时食欲并不高,再见着老母鸡炖汤,更是没了兴致。

可毕竟是便宜爹的关切,她也不好冷了便宜爹的一番好意,让他再被傅明池看轻,只得僵笑着点了点头,就是恶心反胃感让她一直迟疑着没肯动筷子。

傅明池顿时瞧出了些端倪,虽然和她相识的时日不长,但却清楚这妮子的喜好。

她向来喜欢吃些山野里的野味,或是海里的东西,而且这段日子她为了照顾自己,每日尝药尝的都是老母鸡、老参、灵芝熬制的大补药汤,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再适应这种太腻之物。

重新取了一只碗过来,傅明池剃了不少肥美的鲈鱼肉到碗里,又配了些熬制鲈鱼的豆腐和清淡的汤汁。

递到她面前,傅明池不动声色的开口道:“本王伤势刚刚好转些,不适合品这鲈鱼羹,绾儿可多饮些,鸡汤就留给本王吧。”

说完,取过她面前的鸡汤到鼻息前嗅了嗅,傅明池故意沉醉着说道:“首辅大人的庖厨技艺还真是一绝,本王就不客气了。”

眼见着他将自己盛给女儿的汤直接喝了个干净,季渊本还有些气愤,可看到女儿品着鲈鱼豆腐羹,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心头不由一阵汗颜。

自己今日亲自做这一桌子菜,除了是心疼女儿好些日子没有好好用饭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让傅明池知道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有多贴心,希望他心头有数,没想到傅明池这军旅粗人倒是比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更为心细。

绾绾已连着喝了大半月的鸡汤,哪里还愿碰这东西。

也难怪这丫头义无反顾的也要应了这门亲事。

再想着女儿肯在永宁王面前维护自己的体面,季渊既感动又心酸,父女一场,他竟不如一个刚定下的女婿了解女儿。

“难得能合殿下的胃口,殿下多用些吧。”,季渊淡笑着示意道。

傅明池随口应了声,只得又盛了碗鸡汤强行喝了下去。

季渊看着满意,默默的点了点头,待得用完膳后,傅明池赶着去布置交代城内防务,留下父女二人,季渊陪着女儿到院里消食时,想到方才之事,满面愧意的开口道:“绾绾,今日阿爹……”

“阿爹不用多说,女儿知道你的心意。”

叶绾姝笑道:“其实阿爹不必总想着事事亲力亲为,女儿只盼阿爹在大是大非面前不糊涂就心满意足了。”

知她是在提她母亲之事,季渊沉吟着道:“阿爹这些年的确是做了不少糊涂事,对不起你母亲,可阿爹也和你母亲一样,盼着你日子过得开心。”

静默许久,他声音突然有些颤抖:“其实阿爹也常常梦到你娘亲,是阿爹亲手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