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1)

自上回卢宛见过韦凝之后?,得知卢宛如今在静养,外面想要到谢府看望拜访卢宛的人,便?络绎不绝。

卢宛一如寻常地见了几位夫人之后?,对她们表面上是来拜访自己,实际上,言语之间明里暗里带着?探寻,显然是被家中夫婿派来打?探谢行之消息打?搅得烦不胜烦,很?快便?以要安静休息的由头,闭门谢客了。

她关起房门来,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抚养教导着?正在一日日长大?的谢璟,等待着?谢行之的醒来。

谢璟是个聪颖,正在成长着?的孩子,他每天的进步与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但?,床榻上那个一直仿佛是在平静沉睡着?的男人,如今暂时脱离了性命之虞,却始终未曾醒来。

卢宛不晓得,谢行之是否在未来的年?年?月月里,都将是这样?了。

她心里,总是有些不相信,谢行之遇刺这件事,会是当初所查出来的那般简单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员,对谢行之所颁布的政.策心生怨念,于是策划成功了这场刺.杀,而四品官员本人,则被车裂,家族泯灭。

与此同时,在让眼线们自府外所暗中探知来的消息中,卢宛知晓了缘于谢行之的昏迷,如今京中紧张的局势,这一切,又常常让她有山雨欲来风满楼,忧心忡忡的不祥预感。

这日早晨,卢宛梳洗之后?,如平日里一般坐在前厅餐桌前,用罢早膳,正为仍在垂首用膳的谢璟夹了一块乳饼放在碗中,唇畔微弯起一抹柔和笑意来。

想让谢璟多用些早膳,卢宛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却忽听?房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抬起眼帘,望了一眼推门而入,面上尽是恐惧与焦急的女使,卢宛微微皱了下眉心,问道:“怎么了?”

女使行色匆匆行至卢宛面前,向她曲膝行礼之后?,看了看坐在一旁,此时此刻,正也抬首,有些好奇望着?自己的小公子。

唯恐这件事会让虽然年?幼早慧,但?却毕竟是个小孩子的小公子害怕得哭起来,女使犹豫片刻,上前悄悄在卢宛耳畔说了些什么。

待到听?清女使压低了声音,却有些发颤的一番话,卢宛目光微凛地望着?面前的女使,神色冷肃地问道:“此事可?当真?”

听?到卢宛这样?问,女使面上流露出几分要哭的畏惧与悲怆来,她点了下头,难掩深重的担忧与惧怕。

卢宛想到之前,京中便?暗暗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眼中划过一抹微沉的冷凝之色。

谢行之遇.刺不到半个月,朝中群龙无首,只有尚才?六岁多的小皇帝由张太后?垂帘听?政着?上朝,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小皇帝的二皇伯,封地上的鄢王,竟便?难以按捺,再?观望下去地起兵造.反,要“清君侧”了。

想到方?才?女使所说的,再?过几日,皇室宗族之中,兵力最为强盛的鄢王的兵马便?要兵临城下……卢宛望着?身旁已经用完早膳,此时此刻,正在好奇茫然望着?自己的孩子,心里那抹因为不知所措而有些迷惘担忧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为了谢家她所在意的人,为了卢家的人,此时此刻,她也应该尽可?能尽自己所能地做些什么,而不是退缩软弱地害怕,哭泣。

这样?想着?,卢宛望向面前的女使,对她摆了下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在女使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

……

夜色沉沉,乌浓如墨。

澄明的灯影之下,从?前养在深闺,不晓得外面发生过什么的卢宛,正垂眸,看着?手中的一沓打?探来的,关于鄢王从?前以及现在的消息。

在今日之前,鄢王便?曾经造.反过一回,是在十年?前,已经驾崩了的先帝尚还不曾继位,还是五皇子时。

当年?,先帝异母的长兄,皇后?所生的长子太子因病去世,皇后?仅有先太子一个嫡子,其?他的几位皇子,都是妃嫔所出。

鄢王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先太子病逝后?,他认为自己是老二,在几个兄弟之中,理应承继太子之位。

但?他对太子位置的觊觎与野心,却被当时的孝恃皇帝所厌恶不喜,在屡屡被挫之后?,一介武夫的鄢王竟然做了一件愚蠢透顶的事拥兵自重地在自己的封地准备武.器,被当地的官吏所揭发,不出所料,孝恃t?皇帝暴怒如雷,但?却顾念着?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不曾真的砍了鄢王的头,而是下诏痛骂了鄢王一顿,然后?削去了他的三处封地。

在先太子不曾病逝之前,孝恃皇帝并不曾对鄢王这个二儿子表现出过什么甚为明显的不喜,相反的,以兵马得天下的本朝,孝恃皇帝还多次在马场以及狩猎上,夸赞过鄢王的勇猛不凡,有当朝开国皇帝,太.祖皇帝当年?带兵打?天下的英雄气概。

或许是当时太子尚在,鄢王不会影响到朝堂与大?寅的天下,皇帝乐得见到自己的儿子们都是出类拔萃的不凡之辈,所以对武夫的鄢王也夸赞有加。

或许是孝恃皇帝当年?那些大?加褒扬的话,以及后?来父皇却选了自己的幼弟五皇子继位,让鄢王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贼心不死,以至于如今竟又起兵造.反。

但?是平心而论,孝恃皇帝或许当年?选择先帝继位,并不曾料到后?来先帝荒淫无度,同样?不是好的继承人,但?他看不上鄢王,不肯将皇位留给鄢王,有更多的缘由,鄢王更加不适合做天下人的皇帝。

他头脑简单,一门心思在制造武.器上,但?寅朝自开国以来便?因战乱而积弱,几代皇帝休养生息方?才?渐渐恢复,孝恃皇帝时,又有谢家韦家崔家这些世家大?族虎视眈眈,孝恃皇帝要找的,是有智慧,会权术,能斗世家的开拓之君。

先帝自幼看书过目不忘,指物作诗立就,孝恃皇帝或许觉得先帝是几个皇子之中,应该可?以承继他皇帝之位与除掉世家遗愿的一个,但?他也看走?了眼势单力薄又年?轻的先帝最终还是在权势滔天,行事强势,寸步不让的世家面前胆怯退缩了,他知难而退,从?此只顾着?花天酒地地风流麻痹自己,沉溺在酒色之中,让整个朝堂与国家更加被世家掌握在掌心。

在先帝自淫.靡的声色犬马中驾崩,三岁的当今小皇帝继位后?,鄢王心中自然愈发不服,他曾散播过小皇帝非先帝亲生子的谣言,因为先帝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体弱不堪,所留下的子嗣很?少;他也曾含沙射影地让手下幕僚书生捏造小皇帝是摄政王与张太后?所生,但?皆被谢行之雷霆铁血手段镇.压下去。

若不曾有刺.杀一事,或许,鄢王还是会造.反,因为毕竟他手中有比小皇帝与张太后?手里还壮大?的一批兵马;也或许,他会如被镇.压之后?,所表现出的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一般,老死在封地……

但?这世上,从?未有过“如果不曾”。

第099章 兵变

望着走进房间中来的卢夫人, 卢宛扶着肚子,笑着站起身来,对?面?前的卢夫人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听到卢宛这?样?问, 又瞧见此?时此?刻女儿面?上平静, 带着温和笑意的面?色, 卢夫人的眼眸中不由得划过一片忧心忡忡。

行至卢宛面?前, 抬手扶着如今月份越来越大, 身形愈发沉重明显的女儿坐下,卢夫人便这?般有些担忧与踌躇地瞧了卢宛半晌, 方才道:“宛娘, 你差人到家?中去, 书信里所说的那些,可能当?真?”

未曾料到自己的母亲所要问的竟是这?个,虽然?卢宛知?晓,这?件事纸里包不住火,便是自己没?有提醒, 卢家?的父亲与伯叔们如今应该也已经晓得了这?件事。

但,看着面?前的母亲甚是担忧的神色,卢宛虽想让卢夫人宽心,却也知?晓, 事到如今, 自己不能再说些无用的宽慰的话了。

望着坐在面?前, 面?上尽是忧心忡忡之色的卢夫人,卢宛一语未发地沉默了片刻, 方才看着母亲,摇了下头, 道:“女儿倒也希望一切风平浪静,可是,线人传回?来的消息,是鄢王最多再有两三日,便会带兵讨伐到京城。”

听到卢宛语气平静的这?一番陈述的话,卢夫人不由得畏惧担忧地以帕掩口,望着面?前的女儿,半晌未再说话。

不晓得过了多久,卢夫人心中因为强烈的恐惧与不可置信而波涛汹涌的心神,方才微定了下来。

目光中尽是忧虑地望着面?前的卢宛,卢夫人抬手,微有冷汗的掌心握住女儿的手指,忧心忡忡问道:“宛娘,摄政王他……他可曾醒过来了?”

卢宛听到卢夫人这?样?问,只是愈发有些沉默地摇了下头,片刻之后,方才轻声答道:“不曾。”

闻言,又望见面?前的女儿虽然?平静,但却难掩失落的秀致眉眼,卢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望着卢宛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卢宛差人送去的书信中,所说的鄢王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摆明了是奔着摄政王谢行之去的,卢夫人心中便觉得心急如焚,担忧不已。

紧紧握着卢宛的手,不晓得便这?般过了多久,卢夫人终于想到了如今最好的保全卢宛的法子。

忧虑的目光看着卢宛,卢夫人开口劝道:“宛娘,趁这?件事方才发生不久,你还是快带璟儿乔装打扮一番,然?后悄悄离开罢,那鄢王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夫,娘实在怕他会对?你们谢府的人,尤其是你与璟儿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