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1)

听女使禀报完庄子里?的几个管事已经来了,等待在玉衡院,卢宛颔了下首,正?待转身,带谢璟离开回去。

却不料,甫一转身,便瞧见了眼前教她心惊胆颤的一幕。

谢璟与谢康正?一同坐在秋千上,女使们在后面照旧推着,秋千荡起一片孩童的笑声,与不高不低的高度。

只是,在秋千荡到最高时,谢康却仿佛以为不会有人瞧见一般,忽地抬手,在谢璟身后用力推了一下,面上面无表情,眸底尽是冷色。

卢宛转身,所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啊!”

被侍立在一旁,眼疾手快的女使接住,主仆二人一齐倒在地上。

劫后重?生一般,谢璟仍吓得瑟瑟发抖,紧紧阖着眼眸,小小的身体发颤。

卢宛掌心一片冷汗,待到自巨大的惊吓与惊慌中回过神?来,她在噤若寒蝉的女使仆妇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径直走?到惴惴不安的谢康面前。

其实?,此时此刻,卢宛很?想狠抽谢康一巴掌。

谢璟方才出生时,他?对谢璟便有意伤害,虽然卢宛后来觉得,当时谢康只是个一岁多的孩子,许是懵懂不知事,所以才会没轻没重?。

前些时日,谢璟因着糕点之事,险些呼吸不畅而窒息,谢康又掺进此事,卢宛也暗暗告诫自己,他?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做什?么?,不过是被孙姨娘做了筏子,自己不应迁怒于他?。

对谢康,卢宛始终压着心中厌烦不喜,尽可?能做一个合格的,相对慈爱的嫡母。

她自觉待谢康已是仁至义尽,可?是一而再,再而三,换来的却是谢康今日对谢璟的再度伤害。

行至谢康面前,卢宛看着低垂着头,似觉察到自己犯下大错,乌浓眼睫颤得厉害,面容也有些发白的孩子,声音冷肃问道:“康儿,你方才在做什?么??”

谢康犹想解释,抬起眼睛,怯怯望着面前的卢宛,神?色懵懂摇首道:“母亲,我……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谢康这?般道,又是这?样的作态,卢宛眸色中的冷怒愈沉。

她手脚冰冷,忍着抬手扇面前孩子巴掌的冲动,对女使吩咐道:“来人,将四公子押到祠堂去跪着!”

玉衡院。

孙姨娘走?进房中,瞧着面上尽是冷意与愠怒的卢宛,因着不久之前,方才受了二十杖刑,身上伤痛难忍,面色有些惨白。

虽然对卢宛叫自己前来做什?么?已是心知肚明,且心中微冷地讥嘲,冷嘲热讽并痛惜今日谢康没有得手,但,孙姨娘面上的神?色,却仍旧恭敬谦卑,且尽是茫然困惑。

对坐在上首圈椅,冷漠望着自己的卢宛曲膝礼了礼,孙姨娘故作纳罕问道:“太太,您为何这?般看着妾身,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孙姨娘这?般问,素来冷静温和,如今却被触碰到逆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意的卢宛鲜见发了火,抬手便将手中茶盏摔了出去。

“你养的好儿子!竟敢故意害璟儿!”

在卢宛手底下讨了两三年生活,对这?位小夫人性?情也算摸透几分的孙姨娘始料未及,忙微微后退一步。

躲开了卢宛砸向自己的茶盏,看着摔在面前地上,只差分毫便砸在自己身上,热气滚滚的热茶,与一地的碎瓷片,孙姨娘眼底情绪暗了暗。

有些惨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带着苦意的笑来,孙姨娘望着卢宛,黯然垂泪道:“太太这?话真是冤枉妾身,当初妾身养康儿,是因太太照看两个孩子精力不济,妾身为太太解忧,方才会将他?养在膝下。自四公子被送到妾身的文翠院,妾身便躬亲抚养,每日悉心教导他?,夙兴夜寐,日日如此,可?谁晓得,到头来妾身却落得太太如此骂名……”

不待惺惺作态的孙姨娘话音落下,卢宛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眉目间尽是霜雪冷意,卢宛不怒反笑地冷道:“你不用跟我来这?套,既然你如此为难,那便即日将谢康送到田姨娘院子里?去罢!虽然田姨娘怯懦胆小,但至少也不会将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养成这?般!趁现在谢康不过几岁,亡羊补牢,及时修正?还?来得及!”

孙姨娘微微皱眉,哀伤幽怨看着卢宛,难过道:“妾身晓得太太是忧心小公子,一时气得急了方才会这?般说,可?是,您也不能这?般污蔑作贱妾身啊!”

说着,孙姨娘抬手,眼中含泪立誓道:“天地良心,妾身真的从未有过要教康儿害小公子的心思,还?望太太明鉴……”

卢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听门口传来女使仆妇战战兢兢行礼的声音。

“奴婢见过摄政王。”

看着沉步走?进房中的谢行之,卢宛虽不再言语,但看着男人的目光中,却带着明晃晃的厌烦与厌倦。

若不是他?的姬妾子女,她何必整日一脑门官司。

离上回璟儿被害得险些有性?命之虞,这?才多久!

瞧出了卢宛眼眸中的烦闷委屈,谢行之微顿脚步,旋即走?到她的身旁落座。

孙姨娘张了张口,想故技重?施出言辩解,却不料,坐在上首的男人已经开口,望着卢宛问道:“谢康呢?”

攥了攥掩于袖中的手,卢宛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冷声简短道:“在祠堂跪着。”

看着身旁妻子面色冷淡的回答,谢行之眸中微浮一抹怜意。

宛娘素来是个好性?子的女郎,今日璟儿又被设计伤害,虽是有惊无险,不曾闹出事来,但看来是真的教她心中心疼恼火至极。

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因着宛娘待他?的冷漠对待,而愈发战战兢兢的女使仆妇,与目露惊诧的孙姨娘,谢行之顾及有人在场,按捺下心中怜意柔软,想要揽妻子入怀中安慰的念头。

微一思忖,谢行之握住身侧卢宛的手,颔首道:“只是教他?跪着,有些轻了,来人,去祠堂给四公子上家法?。”

不曾料到太太对家主显而易见冷漠迁怒的态度,家主却并未生怒,反而更加偏袒爱护她。

孙姨娘垂下眼帘,掩于袖中的手指,慢慢攥紧成拳,心中也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原本这?件事是谢康犯下的,于不在场的她,至多只是几句轻飘飘责备为何没有教导谢康关爱幼弟,不会再有更重?的责罚。

实?际上,来之前,孙姨娘原想看到卢宛气急败坏的模样,暗中嘲讽,回去好生畅快地回味一番。

却不料不曾瞧见卢宛跳脚,反而自己眼瞧着,要成了不受宠,可?怜的笑话。

见谢行之并未偏袒谢康,而是命人去给谢康上家法?,作恶的人受到惩处,卢宛心中方才舒畅许多,出了一口恶气。

看了一眼这?会子有些僵硬站着的孙姨娘,与她面上强颜欢笑的神?色,卢宛正?待开口,教她滚回文翠院,下回再闹出这?种事来,必会惩治她一番,有她好t?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