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端着麻沸散要往姜桃花的嘴里灌,奈何她牙关竟然咬得死紧,怎么也掰不开。
有一瞬间穆无暇觉得桃花可能是醒着的,不然不会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还浑身充满戒备。
但是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这人的确是在昏迷,没有清醒。
“怎么会这样?”沈在野皱眉,转头看向青苔:“你家主子这是什么毛病?”
青苔无奈地摇头:“很早之前就是这样了,在睡着或者昏迷的时候,谁也别想让她的牙关松开。即便是强行撬开灌东西进去,就算只是白水,她也会吐出来。”
她到主子身边也只有两年而已,以前发生过什么,还真是不知道。
沈在野抿唇,睨了桃花好几眼,表情有些不耐烦了:“不用药就不用吧,疼死也是她自找的。但是伤口还算在我的头上,流血而死就不太好了。把缝伤口的针拿来。”
医女一愣,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桃花身上。
穆无暇大惊,转头瞪她:“你下了针还半途跑了?”
“王爷息怒!”医女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奴婢当真是没胆子缝完……”
“罢了,你们都出去,王爷也去书房等着微臣。”沈在野皱眉挥手:“青苔留下来帮忙即可。”
穆无暇不太信任地看着他:“你来缝?”
“缝针没什么难的。”沈在野道:“她自己不怕疼,微臣还能怕她疼不成?再耽误下去,白受这一条人命,您岂不是更要与微臣不死不休了?”
抿了抿唇,穆无暇点头,麻利地带着医女出去。
青苔眼神古怪地瞧着沈在野,一时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愣着干什么?”
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姜桃花惨不忍睹的伤口,沈在野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朝青苔道:“去准备热水帕子,你主子这一身的血,伤口都看不清了。”
“……是。”嘴上应着,青苔却没真动。她很怕自己一个转身他就把自家主子一巴掌拍死了。
“你怕我害她?”瞧着这丫鬟的脸色,沈在野气极反笑,捏着桃花的肩膀道:“这女人不知道多聪明,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保护符,我动不了她的,你放心去!”
保护符?南王爷吗?青苔一愣,呆呆地点了头然后往外走。
主子的确说过,只要南王爷答应护她,那她们就不会死在沈在野手上了,只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看懂当前的形势。
为什么有了南王的庇佑,沈丞相就当真不动她们了呢?
想不明白,青苔摇头,还是赶紧去找热水。
瞧着这半床的血,沈在野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活了二十五年,就没遇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说她想活吧,这分明就是不要命的行为。可说她不要命吧,她又那么费尽心机地要从他手里逃出去保命。
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伤口放男人身上都该疼个半死,她竟然连麻沸散都不肯用?人再不怕疼,也有个限度吧?!
心下一阵烦躁,沈在野伸手就捏了一旁吊着的针,对齐了伤口,毫不留情地开始缝合。
“唔。”
大概是他用的力气太大,姜桃花痛得闷哼了一声,眼睛闭着都流了一串儿的泪水下来,打湿了他半片肩膀。
第16章 别怪我不客气
眉头皱得更紧,沈在野深吸一口气,下手又狠又准,没缝几针,就将桃花彻底痛醒了过来。
“你想要我的命……也不用这么折磨人。”眼睛半睁,姜桃花只觉得头昏脑涨,手都抬不起来,说话也费力。
饶是如此,她还是伸手掐上他的胳膊,死命地拧。
眼皮子都没动,沈在野下手依旧又准又狠。针从她皮肉之中穿过,感觉到她疼极的瑟缩,他反倒是笑了:“你原来是会疼的。”
谁不会疼呢?姜桃花要气死了,头上汗水混着眼里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下巴搭在他肩上,干脆就蹭他满衣。
沈在野其实心里是有些紧张的,毕竟给人缝伤口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对方还是个清醒的女人,呜咽声压在喉咙里,他都听得见。
但是,想着这女人的所作所为,他沉了眼,当真是半点不想同情她!
“有件事我很好奇。”手上满是血,沈在野还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桃花痛得直翻白眼:“您……觉得妾身现在能长篇大论?”
针穿肉,后头的线就在针口上拉扯,这滋味儿还不是一瞬间就能结束的,一针两针三针,痛了还有更痛的,连绵不断,挠心挠肺。
这可不比当初接骨轻松,她浑身都控制不住地战栗了起来,嘴唇青白,连掐沈在野的力气都没了。
“不能长篇大论,那就听我慢慢问,等你有精力了,再一并答。”沈在野抿唇,一边缝合一边开口:“这伤是你自己弄的吧?也算是你自作自受。只是,你凭什么笃定南王一定能救你?”
这是他最好奇的事,他分明未曾对南王有过什么特别的表现,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礼仪来的,姜桃花怎么就捏着了南王爷?
身上的人没再吭声,大概已经是疼得神志不清。
沈在野瞧着那伤口,嗤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一场算是你赢了,南王不信我了,并且要保你的命,说你要是死了,不管死在谁手上,他都会算在我头上,与我分道扬镳。”
“姜桃花,你这瞎碰乱撞的,可抓着了个了不得的把柄,让我想立刻杀了你,却又毫无办法,只能投降。”
桃花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但还能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就勾了勾嘴角。
她赢了啊,没有下错赌注,虽然去了半条命,但是终于也留下了半条命。
照这样说来,沈在野现在不仅不能杀她,反而要想尽千方百计保住她。对于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来说,突然被她诓了,心里该是十分恼火吧?
也怪不得现在对她下手这么狠了。
这么一想,桃花都觉得这穿肉之疼不算什么了,趴在他肩上,还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