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背诗,弘昀小脸瞬间扭曲了一下,他左晃晃右晃晃,最后伸出两根手指头来:“就背两句好不好。”
“好,一句也行。”宜婳忍笑,小孩子真是可爱。翆
弘昀想了想,摇头晃脑地背着:“锄禾日当午,汗滴……汗滴……汗滴禾下土。”
宜婳见弘昀确实背的不熟悉,也不想难为他:“好孩子,去玩儿吧。”
李氏脸渐渐板了起来,不过是一首简单的五言绝句,教了快十天了也没背下来,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资质愚钝?
金嬷嬷亲自照看着四处撒欢跑的弘昀,李氏和宜婳说了两句话。
“听闻福晋前段时间身体不适,今日见了可知传闻有误。”
乌拉那拉氏想要开口又忍住了,宜婳只觉得好笑,这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这样的话,莫不是现在自己身体好了李氏还不高兴了?
宜婳点点头,深以为然:“传闻自然是当不得真的。”翆
李氏轻哼了一声:“福晋逛着,婢妾先告退了。”
乌拉那拉夫人见李氏走远了,这才出声:“这位性子倒是直接。”
宜婳点头:“爷先前也是看重了她这点好处,只是年轻的时候这叫天真烂漫,都是孩子娘了还这般就是单纯的愚蠢了。”
“这些年她的恩宠渐渐薄了,不过我准备和爷提一提,定了她侧福晋的位份。”宜婳说道,“与其等爷再进一步,皇上直接赐下出身高贵的侧福晋,还不如给她占着。”
乌拉那拉夫人深以为然。
“福晋,皇上口谕,太医院的院正大人和秦太医一起来给您诊平安脉了。”太监阿宝小跑着来传递消息,“院正大人就在前厅,主子您小心脚下。”
“可是爷安排的?”宜婳有些纳闷,院正向来只听康熙的,胤禛都请不动,今日怎么忽然上门来了。翆
阿宝摇头:“奴才刚刚打听了一下,是宫里梁公公的吩咐,奴才想着,会不会是咱们大阿哥。”
宜婳心里一揪:“这孩子,怎可如此胡闹!”
院正自得了吩咐,就拉着秦太医了解了宜婳的病情,还仔细看过了这段时间的脉案。都说术业有专攻,他能做院正,几乎算是全能型人才,对秦太医的用药给予了充分的认可。
只不过他总觉得这个脉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时日久了,想不起来,也可能是他记岔了。
这么想着,院正看见了在众人搀扶下缓缓走来的宜婳,此时的她比起前些天自然精神了不少,但是和正常孕妇相比,毛发干枯,嘴唇干涩,眼睛浑浊,看着就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院正忽然睁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那位尊贵的妇人渐渐重合,两人都是一样的消瘦,于此相对应的就是看着极饱满的肚子。
仿佛女子身上所有的血液、养分通通流向了这个孩子一般,鲜明的反差让人见之难忘。翆
过于激烈的情绪,让院正直接打翻了茶盏,瓷杯碎裂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立刻跪地请罪:“臣失仪,请四福晋降罪。”
宜婳示意阿宝去扶他:“马太医严重了,不过是不小心罢了,您快起来。”
马太医视线频频的看向宜婳,宜婳不解:“马太医,我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秦太医也觉得自己的顶头上司怪怪的,立刻接过话头:“回四福晋的话,我们二人奉皇上口谕,给您诊脉,院正大人素来谨慎,这望闻问切,刚刚院正大人是在望。”
宜婳点头:“那不知道院正大人望出了什么?”
院正在秦太医的频繁示意之下,终于回过神来:“您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妇人孕中呕吐,倒像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臣给您切脉。”
宜婳抬起手来:“请。”翆
半盏茶的功夫,院正的手有些哆嗦,他问道:“四福晋,请恕臣冒昧,您是否觉得只想睡觉,吃东西就吐,孩子活动的越发频繁,夜间更衣次数明显增多,身体畏寒。”
“太医果然是国手,将我的症状说的丝毫不怕。”宜婳心下一沉,她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不正常了,“那不知道太医有何定论?”
马太医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臣观您的面相和脉象,如今已然是大好了,只要保持下去到生产时候是无虞的。”
“只是,您到底亏空了一段时间,母体过于虚弱,孩子反倒衬托的有些大了,您这段时间定要勤于活动,补充体力,适当的多顿少食,或可以无碍。”马太医说的有些隐晦,宜婳还不太明白。
乌拉那拉妇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医的意思是福晋可能难产?”
马太医立刻安抚道:“只是有可能,福晋这一胎还有三个多月,好生调养也可遇难呈祥。”
“借您吉言。”宜婳强忍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她现在就觉得肚子有点疼了,“那可要开方子?”翆
“秦太医的用药是仔细斟酌过的。”马太医摇头,“您先按这个吃,三日复诊再调整药量,您放心。”
“多谢院正,也多谢秦太医。”宜婳摸着肚子,想让他安安稳稳的呆着,“我这胎就全拜托二位了。”
送走了两位太医,宜婳强撑着的身体软了下去,乌拉那拉夫人陪着她:“宜婳,别怕,娘在这儿呢。”
院正马太医回宫之后想了想,翻开了尘封多年的脉案和宜婳的脉案摆在一处,静默了许久,怀揣着几张薄薄的纸向养心殿走去。
第六十四章 孝诚仁皇后
康熙正在看折子,听闻太医院求见,有些意外:“宣!”屙
马太医远远的跪在地上,双手抬高于头顶,颤着声音说:“请皇上观看此脉案。”
梁九功接过来,瞄了一眼,差点手不稳把它扔出去。
梁九功深深的看了一眼马太医,他这是不想活了啊,这要命的东西都敢呈上御前。
康熙接过来目光一凝,其中一份他很熟悉,那是他心底永远的痛,也是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富有四海天下沉浮,却根本留不住自己心爱的人。
只看了一眼,康熙眼底的杀气渐渐弥漫开来,他注意到与这份泛黄的相对应的还有一份崭新的墨迹未干的。
“马元,朕给你三句话的时间说清楚来龙去脉,否则对先皇后不敬,朕摘了你的脑袋。”康熙语气平平,但是令人胆寒。
“臣罪该万死,只是四福晋的脉象症状都与先皇后孕期如出一辙,您若不信只要宣四福晋一观即可。臣冒死前来,是想禀报皇上,这不是天灾,是人祸啊。”马太医满腔愤恨,他的师傅就死在了当年的漩涡里。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