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随便接受。”她是真的困了,但草堆太刺,李竺本能地缩到他怀里,尽量赖到他身上,至于傅展会不会被刺着,她不怎么在乎。
这动作对他是个刺激,也许是四小时真的不够,接下来的事情李竺已经记不清了,傅展确实过大、过于完美,体力也过于充沛了,她从半睡被做到半醒,又从清醒做到迷糊,有人抱着她往前移动的时候,她的思维还牵挂在那个问题上。
“是值得的。”她以为自己在大声说话,但其实只是轻声呢喃。
“值得什么?”
土耳其的大事故,巴黎地下水道的奔走,生死之间的轮舞这固然是走了大背字,但也依然是值得的,没有活到这份上不会清楚,那种极度浓烈的感觉,那种活在此刻,在活着的感觉
“都是值得的。”她抓紧傅展的手臂,想在睡意捕获以前形容得更清楚点,“全是”
“Hormoalk。”傅展说,她被放到硬实舒适的地方,“睡吧,车神。”
有人又碰了她的额头一下,这一次毫无疑问是一个吻,李竺挣扎着抓住暖源,她还想和他依偎在一起。她想问,醒了以后该……“去哪儿?”
傅展感觉不像是喜欢搂搂抱抱的床伴,但这一次他居然没走,居然真和她抱在了一起,“哪也不去。”
真的?
“真的,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完全是弄错了,她绝不是问这个,就像他也绝不是真心这么答,不过是顺了嘴的花言巧语,她又根本不是在求他留下来和她一起,李竺愤怒地想澄清,仿佛这误会的后果非同小可,但不知怎地,她又快又安心地睡着了,梦里还有人在对她重复这句话,好像是她自己舍不得放,犹自回味。
“就在这儿,”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些情.欲后的微哑,在梦里直接说到所有女人心底,但他只看着她,“哪也不去。”
“和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久等了,昨天因为失眠,早上9点多才睡着,11点多的时候实在困,根本醒不过来,一整天都难受,补眠到今早才好些,写文还是需要一个较好的精神,尤其这一章更不能马虎惹,好不容易才鼓个掌大家说对吧,可不能一笔带过啊
而且说好的红包一直没送,捂脸,也是对不起大家,本章24小时内留言有红包!马上去送之前的那份
么么哒!久等了,不好意思哦亲爱的们!
☆、第39章 路上(7)
意大利佛罗伦萨-罗马千多个谷仓中的一个
永远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 也永远不要相信女人在高.潮后的蜜语甜言。
什么‘哪也不去’, ‘和你一起’,太阳都照得老高了, 李竺想到昨晚自己的梦还是有点尴尬, 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这梦里自己脑补得也太High了点,什么只看着她,太满足了就会出现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容易从性联想到爱情, 傅展是说了, 就在这儿哪也不去, 但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这就可以了。”傅展止住脚步, 弯下腰打开枪袋,“看着我的姿势。”
还好,梦总是**的, 李竺咽下喉间残存的别扭,学着他把机.枪提起来, “这是M16?”
“对,挺嘲讽的,美国人的枪打美国人。”傅展示范了一下,“我这把是AK,所以射击姿势有些微不同,这两把别弄错了,M16更适合近战, 远程远不如AK,而且在黑市上价格也非常不同。昨天的情况更适合用M16,近,不多不少也就是那么一梭子的机会,但打久了就不行,枪管烫手,变形也是常有的事。而且M16每次用完都要保养,娇贵,AK相对而言更平民化,皮实耐操,适应多种环境,所以这也是全球范围内最多工厂生产的枪支,来源多,使用普遍,很难追溯买家。以后我们多用AK,你来试着拿一下这把。”
交换枪支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和手指一起碰触了一下,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氛围却都有一丝的尴尬:在肾上腺素的驱使下,人会变得很冲动,有些话当时说出口自然而然,但一觉醒来回想起来又难免异样,他们俩都不是那种在清晨的阳光中缠绵,鬓边别花的个性。而且感觉似乎也没到热恋这一步,不论是场合还是感情都不合适,睡完了就当无事发生,好像还更合适点,能让两个人都松口气。
“这么沉的袋子,没了车该怎么搬?”李竺拿脚踢了一下枪袋,换了个话题。安杰罗给他们准备了大大小小七八把枪.支,还算上了保养工具和弹药补充,加起来五十几公斤的重量那还是精简过的,李竺根本抱不动,没车这些补给就只能抛弃掉。但现在白色Mini毫无疑问是曝光了,傅展不抓紧时间想辙换车,还带她来练枪,李竺也挺佩服的,这男人心太大了,这会儿美国人肯定在这一块拉出了天罗地网找他们,没准还有意大利政府,他不想着跑,难道是想靠手里的枪和她两个人在亚平宁山脉建立根据地,游击战打出一片天?
“车的事再想办法,”傅展说,“实在不行就只带两把走,每人一大一小也够用了。安杰罗准备这么多是他没经验,真打起来哪有空换枪,打完一把换阿一把那是电影,后坐力震死你。看我。”
他举枪,瞄准,一枪射出,巨大的抽打声顿时在林间回响,100米外被标识为靶子的一块木板……安然无恙,傅展也没尴尬,调整了一下,又发一枪,木板四分五裂,被直接击碎了。“100米左右是AK的天下,50米内它不如M16,20米内大家一般都用手.枪了,你试试看。”
李竺举起枪,傅展过来帮她调整姿势,“关键是适应贴腮的感觉,这个是和手.枪最不同的地方,瞄准上稍微适应一下,其余击发要领是差不多的,试打一发?”
他环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扳对,温热掌心贴着她的脸,李竺动弹了一下,和他眼神擦过,两个人又各自扭头。傅展松开手,但仍保持环抱姿势,他的体温环绕着她,像个暧昧的拥抱。手指跟到圈里,带着她下压。
李竺扣下扳机,后坐力击得她退了一步,栽在傅展怀里,100米外什么事也没发生,倒是往右20多米,一棵树发出噗地一声,摇晃了一下。她有点脸红,傅展也轻笑了下,“不专心啊?”
“是环境不好”她给自己找借口,“真不怕被人听到啊?枪声这么响,附近应该就是个村庄啊。”
“现在已经过了收成的时候了,我看过,谷仓距离村里至少两公里,林子里更远托斯卡纳一样有年轻人外逃问题,这里的居民也在逐年减少,大部分年轻人都喜欢去城市里做旅游业,比农业赚钱。”傅展说,“要不然就是进酒厂打工再说,就算他们听到了,又辨别出这是枪声,你以为他们会做什么,报警?”
这当然是最正常的选择,李竺没说话,傅展哂笑,“报警了就会有人来吗?你觉得意大利警察的胆子有多大,只要你学得够快,等他们过来,我们早走了。”
“就开这部车?你不怕引来美国人?”
“美国人的胆子也不是铁打的啊,接连团灭两次,被我们逃走了四次,来一个就杀一个,死得还那么惨死的人越多,事情就越大,你猜他们敢不敢单人来逮我们?”傅展不屑地一笑,“才来的一批又被杀光了吧,接下来该怎么安排人入境?意大利政府就是死的,也不会坐视美国人明目张胆在他们的地盘搞秘密活动。现在美国人根本就没人手了,我猜负责人的屁股都快被烤焦了,动静越来越大,各国都在注意,他们调动的范围稍大一点可能都会被掣肘,现在只能靠程序监控,再安排人手过去精准狙击。”
“所以现在要尽量避开监控?”李竺有点明白了。
“现在就是不能进入他们的优势地盘,让他们去猜我们到底在哪就算被他们知道我们在这一带山林间也无所谓。没有政府的帮忙,他们不可能抓住我们,现有的人手对我们完全没优势。而如果意大利政府想介入的话呵呵,你信不信,最急于阻止他们的正是美国人。”
不继续往罗马移动,这是个反直觉的决定,但傅展说得也有道理,李竺理智上赞同他,但感性上却仍渴望去罗马,在那里至少能接触到一方后援,也不至于对局面完全懵然无知。在紧张的逃亡中突然停下来优哉游哉地做射击训练,这种氛围上的差别也让人感到很难调整但也许最让她不舒服的是傅展制定的策略,在山林间守株待兔,占据火力优势,如果美国人胆敢散布搜索的话,那就继续抓单,散布恐怖氛围。
他们昨天刚一手缔造了一场四死的车祸,在米兰刺杀了三名干员,按说她早该习惯这种杀人如麻、刀口喋血的生活,但傅展的口吻还是让她有点不舒服,李竺不知该怎么说,这不像是对他的冷酷有什么意见,更像是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傅展是个和柔情完全没关系的人,这种人可以做战友,也许是可靠的伙伴,但只有最傻的人才会去爱上他。
她默不作声,低头检查了一下枪身,又举起枪,瞄准着远处的木板,在100米外看,那几乎就是一个小点,和看100米外的一个人感觉差不多。傅展要帮她调整姿势,李竺把他甩开,自己找感觉。
“怕了?”傅展盘着手坐在翻起的粗木箱上,似笑非笑地问,看穿了她的不适,好像是在问她是否怕了他安排下,他们即将面对的局面,又像是在问别的什么。
“又嫌我怂?”但李竺也已经不是那个被他随便嫌弃的小跟班了,她眯起眼,边调整准星边问,回忆着傅展的姿势,调整贴腮角度,重量、姿势、后坐力,需要考量的元素很多,但的确,要找到的就是那种感觉。
傅展没否认,只是微微笑,他一贯是嫌弃她的怂的,想要和大部队在一起,总想要有人安排、有人指导有人后援,不过李竺也有种感觉,傅展今天戳她,也并不只是单纯看不上她的反应,他像是也在犹豫什么、刺探什么,尴尬着什么。
她最开始学射击就是想要摆脱这种复杂黏糊的感觉,李竺闭上眼,深呼吸几下,把所有杂念全部排除,目标在视野中变得特别清楚,甚至仿佛反常地有些放大
她扣下扳机,一声抽响,木板四分五裂。李竺放下枪轻呼一口气,回头给傅展一个眼神,“还嫌我怂?”
她向枪袋走去,想拿瓶水,傅展拦住她的去路,他没说话,李竺也就没叫他让开,只是静静注视着他其实这一刻是他有点怂了,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是没想好还是不愿说,李竺等了十多秒,没耐心了,想拨开他,但手才伸出去,傅展的表情就是一变,他一把抓住她,强拉着她一起伏在地上。
“嘘。”他说,“有人来了。”
李竺顿时从所有杂乱的思绪中抽离,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枪,怒抽傅展一记叫他挡路,不然现在他们就在武器库边上了随后和傅展一起,往枪袋蠕动而去。
脚步声又迟疑又轻,听起来和风吹过树梢的摩擦声很像,如果不是傅展耳力好,她根本听不出来。李竺抱紧枪杆,所有的紧张都化成肾上腺素流入血液,她的呼吸随风声起伏,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楚,她举起枪,在长草丛中瞄准了来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