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请安的儿孙都被国公夫人打发回去了，她声音略微嘶哑地对钟未央道：“阿川，你也回去吧，恩姐儿留在我屋里，晚上我带着她睡。”在平日里，国公夫人虽表现着疼惜，但也并没有十分亲近恩姐儿，都是让乳娘和丫鬟照顾她。但今天恩姐儿这一哭，国公夫人很是着急，主要怕孩子太胆小，脆弱的心里经不住害怕的打击。

元嬷嬷送着钟未央出来，忍不住低声感叹道：“夫人最怕孩子哭，偏偏恩姐儿胆子十分小，我们都怕她吓着。”

“嬷嬷快回去照顾夫人吧，不用送我了。我明天再来看恩姐儿。”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丫鬟的手里提着灯笼，钟未央刚走到院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司徒明低沉道：“恩姐儿好些了吗？”

钟未央低声道：“还没好，应该是找不到乳娘，所以心里害怕。”

一弯新月已经悬挂在了天边，两人在淡淡的夜色中，慢慢地往回走，脚步声清晰可辨。

司徒明骤然呼出一道沉重气息，表情晦涩。夜色遮掩住了他的表情，只凸显着他华丽的衣袍和高大的身影。

－－

次日一早，钟未央迫不及待地赶到了青梅院。

“九少夫人。”青杏肿着两只眼睛，轻声朝钟未央请安。

“夫人起了吗？”钟未央放轻了声音问道。

“夫人还没醒。”青杏轻声答道。

“恩姐儿呢？”钟未央轻声地问。

“恩姐儿昨儿夜里哭到半夜，也正睡着。夫人夜里累着了，让奴婢告诉少爷们和少夫人们，免了早上的请安。”青杏答道。

“等夫人醒了，派个小丫鬟来告诉我一声。”钟未央吩咐后，转身出了青梅院。在院门口迎面遇上了走路老气横秋的序哥儿。

“序哥儿。”

“九婶婶。”序哥儿把背在身后的手向前抬起来，恭敬地抱拳行了个礼。

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已经跟钟未央一般高了，但是声音还透着孩童的稚嫩。

“九弟妹今天可真早！”六少夫人的声音突然高高响起，她笑呵呵地朝钟未央走过来。

钟未央刚喊完“六哥、六嫂”，不远处就又迎面走来了二少爷司徒骆和二少夫人，紧接着，五少爷司徒光和五少夫人也过来了，都是成双成对。

听钟未央转述了恩姐儿哭到半夜和国公夫人照顾恩姐儿累了的事，大家不约而同地都面露担忧。其他人都还是朝青梅院走去，尽管知道了不用请安，也还是为了去打个照面，才不会显得失礼。钟未央心情低落地往回走，心不在焉地时而看看天边的朝霞，半路上遇到了脸色不悦的司徒明，在丫鬟的问候声响起时，钟未央才后知后觉地把目光看向他。

司徒明眼神半含着恼怒，眸子比平时张大了些许，瞪了钟未央片刻，招呼不打一声，就绕过钟未央，脚步潇洒地向前走了。

钟未央也没有转头去看他，神色更加黯然几分，一下子没有了看朝霞的心思，径直走回了平蒙院，她没有去想司徒明是为什么生气，心里只记挂着恩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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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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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国公夫人的调侃

“九少夫人，夫人去了观鱼亭，请少夫人也过去。”青梅院的小丫鬟来传话道。

“恩姐儿也去了吗？”钟未央问。

“是的，夫人带着恩姐儿去散心。”

钟未央让秋香给了小丫鬟赏钱，然后领着丫鬟们出了门。

观鱼亭建在国公府唯一一道活水的东侧，人还未走近，就已经能听见清脆悦耳的流水声。

国公夫人正抱着恩姐儿坐在亭子的一侧，头微微越过栏杆，低头看着水中的红色锦鲤。一个小丫鬟负责在旁边抛撒鱼饵，把鱼都引到亭边来。

“九少夫人。”亭中的丫鬟纷纷行礼。

“母亲。”

“阿川，过来坐。”国公夫人回转过头，和蔼地笑道。

恩姐儿听到声音，也转头来看，眼睛睁得大大的，干净、明亮，不过眼睛周围稍稍有点红肿，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看上去既漂亮、乖巧，又有一点点惹人心疼的可怜。

钟未央微笑着走近了后，故意凑过去在恩姐儿左边脸上亲了一下。恩姐儿愣住了，皱起小眉头和小脸，显得不开心，显然不喜欢钟未央这样做，而且她脸上还带着疑惑，眼睛瞪着钟未央，似乎是不明白钟未央为什么要亲她脸，大概是从来没有人这么亲过她，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完全陌生的事。

国公夫人忍不住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合不拢嘴道：“阿川，你把恩姐儿给难住了！小家伙不知道你这是喜欢她，呵呵……”

钟未央笑着在国公夫人身边坐下，又去牵恩姐儿的小手，可是被恩姐儿躲开了，小孩子瘪起嘴巴，一副想要哭的样子，还是有些害怕。钟未央连忙把手收了回来，不敢再逗她了。

国公夫人也怕恩姐儿再哭，连忙轻轻拍着她，哄道：“来，恩姐儿看鱼，看鱼啊，红艳艳的，多漂亮啊。”恩姐儿显得很听话，慢慢地恢复了表情，乖乖看鱼去了。

钟未央一边陪着国公夫人说话，一边观察恩姐儿，她发现小孩子今天有点不一样，似乎胆子大了一点。

国公夫人心有灵犀地问道：“阿川，你看，恩姐儿这样跟着我，倒没以前那么胆小了，是不是？”

钟未央赞同道：“是的，之前她看到我，会把脸往纪氏怀里躲，今天却大大方方的，还敢拿眼瞪我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