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一下，手中的毛笔突然被他用力地甩了出去，砸在门框上，“铛”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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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夜晚，少了猎猎风声，却有虫子在不歇地吟唱，唱得不浓不淡，既不讨人心烦，也不能讨人欢喜。

钟未央刚爬到大床内侧躺下，原本静悄悄的司徒明突然发声道：“我们把话说清楚。”

钟未央答道：“你说，我在听。”

司徒明：“你心里有别人吗？”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钟未央的答案就是他写不写休书的决定。

钟未央：“没有。”即使是前世在现代，她也没有男朋友，而暗恋的明星早就于她如浮云。

钟未央以为他还要继续问问题，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司徒明脸上的冷肃慢慢淡去，只说了一个陈述句：“我没有好男风。”

钟未央只惊讶了一瞬，然后答道：“我记得了。”

“你喜欢恩姐儿？”司徒明稍稍侧头，目光幽深地看着钟未央的脸。

钟未央眼眸定定地看着上方的帐顶，语气稍显柔和地道：“是的，她很小、很乖。”顿了顿，她淡淡地补充道：“我母亲就对我的庶兄、庶姐很好，以后我也会这样。你可以娶很多小妾，生很多孩子，我可以照管好他们，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

司徒明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突然伸过手来，钟未央反应极快，她没管他要做什么，手握成拳立马挥过去，就把他的手挡开了。

司徒明冷声道：“你这么怕我？”

钟未央坚定道：“我有洁癖！”说完，她转过身面对着墙，安安静静的。

司徒明转正脸庞，眼睛幽深地看着帐顶，过了一会儿，他声音低沉道：“我不会有小妾，你愿意和我过正常的日子吗？”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

钟未央听见了，但是她假装睡着了。在她心里，誓言不是轻轻松松地用口说出来的，而是用行为坚守出来的，她对司徒明既不抱希望，也不抱侥幸心理，她只会慢慢地看。也幸好，司徒明不会对她使用暴力，尽管她一直有防范，但幸好司徒明不是那样的人。

司徒明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答，他心头掠过一丝疲惫，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等下去了。然而，他心头的火气、脸上的冷肃却消失了，心平气和地沉入了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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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来，日子却不一样了，今天很特殊，是新婚夫妻三朝回门的日子。

赵嬷嬷一边给钟未央挽发，一边忍不住嘀咕道：“今天要回去见太太了。”

钟未央无奈地看着镜中的赵嬷嬷，吩咐道：“嬷嬷留下来看家，我带秋香她们回去就可以了。”

赵嬷嬷显然不情愿，她嘀咕道：“我想回去见太太。姑娘这样瞒着太太，不好。”

钟未央劝道：“嬷嬷，母亲现在肯定很担心，咱们不可以雪上加霜，母亲会很难受。”

赵嬷嬷抿着嘴巴不吭声了，心情低落着。

钟未央拍拍她的手背，道：“嬷嬷，你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神不宁呢？咱们来了国公府才两三天罢了，过日子要看长远一些才好，要是太早就和人交心了，最后上当受骗怎么办？”

赵嬷嬷懵懵懂懂地把这话琢磨了半响，她敏锐地感觉到自家姑娘的心态似乎变了一点，她心头涌上一点惊喜，但是立马又低落下去了，因为她又记了起来，今天早上她家姑娘还是和姑爷相处得不好，没有新婚夫妻的样子。

“嬷嬷，你快点把西厢房布置好，我今天会把恩姐儿带回去，我每天陪她玩，估计再过几天，她就可以搬过来住了。”钟未央怕赵嬷嬷闲着胡思乱想，只能找事情给她做。

“嗯。姑娘放心吧！”赵嬷嬷低头应着，心里没有激动，继续给钟未央梳发髻。

钟未央定定地坐着，暂时没管赵嬷嬷了，开始吩咐秋香、清江、松月和如许四个丫鬟一些话。赵嬷嬷在一旁听着，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下去了。

来到青梅院时，二少爷司徒骆夫妇、五少爷司徒光夫妇和六少爷司徒坚夫妇都已经在座了，不过国公夫人和国公爷还没有露面，估计正在梳洗。

“哟！九弟妹今天是要三朝回门了！这不知不觉的，竟然两天就过去了！”六少夫人走过来拉着钟未央的手，亲昵道。

这两天里，钟未央大半时候都是在哄恩姐儿，只专门去四位妯娌的院子里各拜访了一次，把礼节尽到了，不会让人说嘴，但是大家还并不亲密和了解。

不等钟未央说话，五少夫人连忙也迎了上来，手轻轻抚了一下钟未央发髻上的簪子，笑道：“我们可都人老珠黄了！真是羡慕九弟妹啊，年纪还这么小。”

“你都人老珠黄了，那我岂不是要老得走不动路了？”大少夫人恰时机地走了进来，开朗地取笑道。

“大哥、大嫂。”在座的众人纷纷起身问候道。在这礼教森严的大家族里，行礼、问安变得像喝水一样平常，完成了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就会归于平淡；如果不去做这件事，那么这件事就会令你被动地难受。

互相见过礼，大少夫人也把目光看向了今天特意盛装的钟未央，欢喜道：“咱们九弟可真有福气，就连我这样看着，都格外喜欢！”

钟未央稍稍低头，回了一个微笑。

闹哄哄里，钟未央和司徒明听着各色各样的夸赞话，其实他们心里一点欢喜也没有，但也消除了前两日的冷漠，只是平平静静的。等到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露面了，大家吃了一顿团圆饭，然后钟未央和司徒明就出发了。

☆、39.了解彼此，先从缺点开始

司徒明骑着一匹通身黑亮的高头大马，身边侍卫环卫，钟未央带着恩姐儿乘马车，整个队伍整齐有序。

“恩姐儿不怕，咱们去收了红包、吃了午饭，就可以回家了。”

眼看着恩姐儿胆小得像一只小兔，缩在乳娘的怀里，钟未央摸摸她的头，安慰着她。就在这时，马车突然遭遇了一个剧烈的颠簸，钟未央眼疾手快地去护着恩姐儿，秋香等四个丫鬟连忙扶住钟未央。

恩姐儿被这一惊吓，顿时哭了起来。“哇－－”

不等钟未央有所反应，外面突兀地响起：“把刺客送去刑部！”是司徒明的声音，语气冷酷。

一听见“刺客”两个字，马车里的乳娘和丫鬟们都打起了哆嗦。然而她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刺客冲出来的一霎那，除了马车车夫惊恐地来了个紧急勒马以外，还有一道鲜血溅落在了街头，那个蒙面刺客被国公府的侍卫一剑毙命。送去刑部不是去审问，而是去验明身份。

街头的骚乱只维持了一瞬，然后路人们有的拍手赞好，有的不甚唏嘘、心有戚戚焉，更多的是头也不敢回地跑回家躲着去了。

“哗”地一声，前面的马车帘子被掀开，钟未央睁圆了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司徒明。

司徒明声音低沉道：“已经没事了。吓到了吗？”

钟未央神色和心境一齐平静下来，道：“没事，恩姐儿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