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1 / 1)

心毒 柳至秦心毒 2612 字 4个月前

冬季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他穿了件灰黑色的衣服,撑伞走在人群中,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在市妇幼保健医院的门口停下,向里面看了看,拉起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

一位怀抱孩子的母亲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走过,撞到了他的肩膀。他眸色一沉,向对方望去。

年轻的母亲连忙道:“抱歉,抱歉。”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声音和他的外貌一般年轻,“没关系。”

周围人来人往,热闹又忙碌,他虚着眼,站了片刻,转身离去,眼中的阴鸷隐藏在兜帽垂下的阴影中。

这医院总是有那么多病人,新生的,将死的。医生护士为这些病人忙碌,有人被敬仰,有人得不到善终。

啧。

第148章毒心(19)

“季灿不认识鲁洲安。她看到照片时的反应不像在说谎。”花崇陷在沙发里,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眉心。

柳至秦站在沙发边,背对着光,阴影刚好将花崇罩住,“那就是说,凶手是另一个人。她怎么描述这个人的外形?”

花崇抬眼,“她说她想不起来。”

“不可能。”柳至秦皱眉,“他们不是在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长相说忘就忘。季灿和他多次见面,与他合谋杀死王章炳,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他的长相?”

“但她就是形容不出来。”花崇双手叠在腹部,“只说对方长得非常普通,中年男人,个头不高不矮,头一次见面时戴着口罩。”

柳至秦摇头,“这些太平常了,无法绘图。”

“是啊。我越问,她就越着急,看样子是真急。”花崇叹了口气,“你记得吗,她是学画画的。”

柳至秦神经倏地一绷。

“我小时候也学过几天画画,就挺普通的兴趣班,所有人都得参加的那种。”花崇说:“从画建筑、街道开始,一直学到画植物动物,后来学到画人,就学不下去了。你猜是为什么?”

柳至秦想了想,“因为不想学了,想玩儿?”

花崇笑,“小孩儿嘛,都想玩儿。画画占了玩儿的时间,我当然不乐意。不过在学画人之前,我还能坚持,因为画得不赖,偶尔会被老师表扬几句。”

“你画人画得很差?”

“岂止是差,简直不能看。”

柳至秦想象了一下,觉得花崇应该没有妄自菲薄。

“我没有画画的天赋,尤其是画人。”花崇接着道:“模特长相各不相同,但我画在纸上的都长一个样,完全看不出区别。老师说这跟观察力有关,其实我观察力还行,但就是画不好,没那天赋,老是被批评,就不乐意再学了。”

柳至秦看过花崇分析案子时随手画的东西,简直是鬼画符。

“季灿不一样,她是正规院校里的美术生。”花崇话题一转,“我缺少的天赋,她一定有。她对一个人外表的观察力不仅非常出众,并且能够将观察到的细节描摹在纸上。”

“所以……”柳至秦接话道:“不管凶手的长相普通到什么地步,她都能够记住,并且画出来。”

“是!”花崇站起身,“她心理素质很差,刚才有没有‘演戏’,我能分辨出来。她是的确回忆不起来,并且因为想不起来,而非常紧张。”

“必然记得,却记不得。”柳至秦眉间深锁,“这太矛盾了。”

“看着她,我有一瞬间想到了黄才华。”花崇说。

柳至秦立即明白过来,“季灿也被催眠过?”

“我只想到这一种可能。”花崇向窗边走去,“如果是正常的面对面接触,她这个专业成绩不错的美术生,没可能回忆不起凶手的长相。按理说,给她一张纸,她甚至能将凶手画下来。但她现在非常茫然,根本无法下笔。为什么?因为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她只知道这个人长得普通,别的一概不知。”

柳至秦悄然吸气,一想到黄才华,就回忆起摩托与货车相撞时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黄才华死得极惨,死前呈发狂状态,几乎可以肯定精神被人操纵。

而那个躲在暗处操纵他的人,至今没有现身。

“还有一点,凶手熟悉整个王家。他必然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了解,才选定王章炳和季灿。季灿是美术生,他肯定想过――季灿会不会将他画下来?”花崇单手撑在窗框上,“那么他应该会采取措施,让季灿无法将他画下来,甚至说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柳至秦跟上思路,“如果凶手对季灿进行过催眠,那也能够解释季灿为什么被蛊惑得如此彻底。她还没有踏入社会,一些想法和举动说好听叫‘单纯’,说难听叫‘蠢’。但我之前看你审问她的记录,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她好像蠢得太没有底线了,一个快满20岁的女孩儿,幼稚、偏激、不成熟,这不是不能理解,但幼稚到她那个地步,就……”

“嗯。”花崇点头,“有道理。如果凶手熟悉催眠,那很有可能不止是模糊了季灿对他外表的记忆。他做得很隐蔽,黄才华精神有异,通过路上的监控视频都能看出来,但季灿根本不像受过催眠。”

“操纵黄才华和催眠季灿的人,会是同一个人吗?”柳至秦沉声道。

花崇沉默许久,“我个人判断,不是。”

“为什么?”

“他们的行事方式不太一样。还有,黄才华背后不止一人,但季灿这边,凶手似乎是单枪匹马。”花崇捂了捂额头,“但这也算不上判断依据。”

“黄才华彻底成了傀儡,而且是个‘一次性’傀儡,用过即扔。”柳至秦道:“季灿则被凶手当做助手,只有心智和少许记忆被干扰。花队,我们是不是该联系心理学方面的专家?”

“我一会儿就去安排。”花崇双手插入发间,用力捋了捋,“我原来还抱有一线希望,以为凶手可能是失踪十三年的鲁洲安,但现在看来,凶手另有其人。如果这人对季灿叙述的经历不是编造的,那么他和鲁洲安一样,也有罹患阿尔茨海默病的家人。在经过长时间的挣扎后,他杀死了家人,然后远走他乡,一路躲藏,在杀害王章炳之前,还杀害过别的阿尔茨海默病患者。”

“我查过函省近年来未侦破的命案,死者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案子只有荷富镇那一起。”柳至秦说:“凶手要么是在外省作案,现在流窜到洛城,要么是在撒谎。”

“那就得查外省的案子。”花崇透了会儿气,把窗户关上,“不过这样的话,可能就有些麻烦了,梧桐小区的大案还顶在上面,各方面的压力都很大。”

柳至秦罕见地没有答话,目光直直地盯着墙角。

花崇转身,察觉到他的异常,唤道:“小柳哥?”

柳至秦回神,眼中暗光一闪,“我刚才在想事儿。”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