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锦绣,沈氏出手只会更大方。

听到这样的消息,金大恒和丽娘面面相觑,暗暗感叹锦绣遇上了好主子。

陈家这一边忙忙碌碌,锦绣却一直在安心静养。每天在屋子里待着,为自己缝制嫁衣。

沈氏闲来无事,便会招锦绣过去闲聊几句。有意无意的说笑道:“你这病可得快点好,再有几个月就要出嫁了。满脸的红疙瘩可别把新郎官司给吓跑了。”

锦绣心里有鬼,唯唯诺诺的应了。

背地里悄然的琢磨沈氏这几句话,越想越觉得这是沈氏的暗示……

锦绣决定,她的“病”也该慢慢好了。

药膏自然不能再用了,每天洗脸洗的勤快,只希望红点早日消退下去。

大概因为药膏用的时间太久了,脸上的红点一直隐隐约约的没有完全消退。锦绣暗暗关键,却不敢吱声。每日里偷偷照镜子不下十数次。

到了年底,红点终于完全消退。锦绣的脸终于恢复往日的光洁美丽,可以拿下面纱见人了。这场维持了半年多的“怪病”算是彻底好了。

锦绣总算松了口气。

锦莲是最最高兴的那一个,抱着锦绣又笑又跳:“太好了,锦绣,你的脸终于好了。”

锦绣抿唇一笑,心情无比愉悦。

这些日子,心情顺畅,再加上好吃好喝的,锦绣被养的脸颊红润容光焕发。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美丽。

按此时的规矩,出嫁之前不得随意出门,更不能见未来的良人。所以,锦绣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顺子了。

细细数来,她和顺子最后一次见面,便是那次顺子送她回府。之后,他们彼此牵肠挂 肚,却再没有见过面的机会。

锦绣静静的坐在屋子里绣嫁衣,忽的想起了顺子,一时怔忡,便停了下来。

锦莲红着脸来敲门,进来之后却是一言不发,捧着脸在那儿害羞。

锦绣上下打量锦莲几眼,笑着打趣道:“怎么了?小路子回来了?”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再有十天便要过年了,小路子也该随着二少爷回来了。

锦莲忍不住甜甜的笑了,然后小声的说道:“刚才,方嬷嬷领着小路子来求见夫人……”

锦绣一愣,旋即大喜:“来向夫人求亲的么?”

锦莲点点头,又羞又喜。

锦绣笑着一把搂住锦莲:“好锦莲,你的好事也快了。以后可别光顾着笑话我了。”自从锦绣亲事定下待嫁之后,锦莲最爱的话题便是拿锦绣和顺子打趣。

两个好姐妹头靠着头说起了悄悄话,都是一脸的欢喜和幸福。

她们都已长大,昔日相依相伴的岁月终将远去。等待她们的,是各自不同的命运。

想到这,锦莲有些惆怅:“锦绣,我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她若随着小路子去京城,锦绣则会嫁给顺子留在扬州。

从此之后,天各一方,也不知道有无再相会的机会。

锦绣叹了口气,搂住锦莲,柔声说道:“当然有,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我永远不会忘了你的。”

话虽这么说,离愁却渐渐的浮上心头。

锦绣出嫁的日子定在了新年的正月初八。

锦绣十七岁的这一年,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得以出府嫁人。

从初五这一日开始,朱嬷嬷便勒令锦绣开始酌量少吃少喝一些。到了初七,吃得就更少了。

新嫁娘都要熬过这一关,锦绣也不例外。虽然肚子有点空,可是那份兴奋和喜悦却将她的整个胸腔都塞的满满的,竟也不觉得饿了。

锦绣收礼物收到手软,府里上上下下有交情没交情的都送了贺礼过来。管事婆子们也未能免俗,尤以朱嬷嬷和岳嬷嬷送的最贵重。

锦莲包了一个分量极重的红包塞到锦绣手中。

那红包刚一入手中,锦绣便知分量不轻,指不定锦莲把几年来的积蓄放了大半进来了。想推辞,却又不忍拂锦莲的好意。心想等再过半年锦莲出嫁之时,加倍的还回去便是了。

沈氏也招了锦绣过去,先是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笑着说道:“衣特首饰这类东西,置办的不算多,留着你嫁过去之后慢慢添置。这儿是我给你准备的现银,你且记着,嫁妆是你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女子都要有傍身的东西才不会受人欺负。”

那盒子一打开,排的整整齐齐的银锭子便呈现在锦绣眼前。共四排,每排二十五个。

共一百两银子。

锦绣哽咽着跪下谢恩:“多谢夫人,您待奴婢如此恩厚,奴婢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当年的小锦绣卖身进府时,不过只有五两卖身银子。这些年,她吃的穿的用的都属上乘,还积攒了一笔可观的私房。

如今,为了她的亲事,沈氏为她备足了嫁妆。穿的用的一样不少,还购置了三十亩良田归于她名下,现在又拿了这么多的现银出来……

沈氏见锦绣泪流满面真情流露,心里也是一阵恻然。

相处多年,明天起就要真正的分别。她的心里何尝好受?

沈氏悄悄扭过头去,擦去眼角边的一滴泪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又拿出一张轻薄的纸来:“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份嫁妆。”

锦绣抬起迷蒙的泪眼,颤抖着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

那张纸已经有些陈旧,上面写了几行简单的字。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就是为了这张纸,锦绣整整奋斗了六年多……

这赫然便是锦绣梦寐以求朝思夜想的卖身契!

林此以后,她终于恢复了真正的自由。她不再为人奴婢,不再低人一等,不再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