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在一旁掩嘴笑道:“锦绣,你也是的,夫人明明打算让你在家里多住几日的,你偏偏要三天就回来。放心吧,夫人身边少了你几日也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几个定会把夫人伺候的好好的。”

这话从如诗的口中说出来,总有值得咂摸的意味。

锦绣只当做什么也没听出来,俏皮的一笑:“夫人身边没了我当然不打紧,还有几位姐姐们在呢可我少了夫人却是不成的。在家里住上三天还成,时间久了,我肯定想夫人的。”

沈氏莞尔一笑,很是受用,嘴上笑骂道:“这张嘴就像抹了蜜似的,哪句好听说哪句。”

如玉和素秋如诗一起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丫鬟们的笑容里究竟有几分真心就很难说了。

锦绣回屋子收拾了一身换洗的衣物,加上两双棉袜一身单衣,想了想,又将那个陶罐子拿了出来。

自打做了二等丫鬟之后,月钱一下子翻了两倍多。每个月都是满满当当的五百文钱。可对锦绣来说,这些月钱现在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是沈氏的赏赐和逢年过节时的红包。

如今,锦绣早已把真正值钱的东西都收在了一个小匣子里。那个带锁的小匣子也是在京城那边买了带回来的,里面共有三层,不算大,却很精巧,放一些贵重的首饰最合适不过。钥匙共有两把,一把收在了枕头底下,另一把则被锦绣贴身收藏。

这里存的东西,才是锦绣日后留着傍身的私房。

锦绣将匣子打开,细细的将里面为数不多的东西看过了一遍。

两个小银锭子,一对珍珠耳环,一个镶宝石的簪子,一个纯金指环,最值钱的,莫过于那个沉甸甸的赤金镯子了。

有财产的感觉就是好,心里的踏实就别提了。锦绣现在很能理解那些守财奴的心理,什么都不做,就是每天都把自己拥有的东西看上一遍,心情也是极为愉快满足的。

金家的光景比以前好的多,如今房子也盖好了,锦绣觉得自己也该是积攒些私房的时候了。因此利落的将匣子锁好,然后收好。

转而把陶罐子里的铜钱都倒出来,细细的过目起来。

当上了二等丫鬟,月钱高,福利好,待遇优,赏赐多。可是人情来往的花费也比以前大的多。

别的不提,单说年后,恰逢如意出嫁和素心升为一等丫鬟的这两桩事情,锦绣就出了四百文贺礼。再加上给锦莲的一百文钱,一共花了五百文。更不用说过年时在京城光是买礼物就花了好几百文。

细细一算,这大半年也不过积攒了两千文钱左右,若是折算成银子,差不多二两银子左右。

往日视为天文数字,现在看来,却觉得区区数字罢了。

没钱寸步难行,现在可不能像以前似的,一股脑的把身边的钱全都带回家。想了想,锦绣给自己留了五百文钱,然后把一千五百文钱都放到了包裹里。又觉得不放心,索性将衣服打开,然后将铜钱放在衣服上裹好,再扎起包裹,总算是放心多了。

铜钱的份量不轻,那包裹都沉甸甸的。

锦绣依旧是一大早拎着包裹到了后门口,王婆子见了锦绣立刻讪笑着过来,小心陪笑:“哟,锦绣,回家去啊”

锦绣见了王婆子,心里的不快就都涌了上来,淡淡的应了声:“嗯。”

王婆子做贼心虚,颇有些理亏。前些日子如诗来找她闲聊,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锦绣身上。她没注意说漏了嘴,“一不小心”就把顺子进了后门和锦绣说话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王婆子发誓,她真的不想说的。

奈何如诗说话极有技巧,一点点的套问,本就守不住话的王婆子哪里禁得住这样的盘问,便“招供”了。

待如诗走了之后,王婆子才开始幡然醒悟,懊悔刚才说话太过轻率。锦绣千叮咛万嘱咐此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又送荷包又送礼物的,她也拍着胸脯应承过了此事。可一转眼就把事情抖落了出来,这可太对不住锦绣了……

在惴惴不安中过了几天,本以为锦绣一定会来找她质问。没曾想夫人院子里静悄悄的,压根没传出任何可疑的动静来。

王婆子不免生出了侥幸的想法,心想如诗也就是随口问问,应该没有把这事情禀报夫人才是。

等见了锦绣,王婆子的腰杆子都弯了半截,唯恐锦绣露出任何的不快。

王婆子见锦绣的脸色远不如往日的和煦,心里更是惴惴不安,小心的试探着问道:“锦绣,这些日子如诗她没和你说什么吗?”

锦绣似笑非笑的反问:“王嬷嬷这话倒是问的奇怪,如诗和我天天在一起做事,每天不知说了多少句话。嬷嬷这么问也太笼统了。您到底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王婆子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嘴巴子,锦绣的冷嘲热讽外加不屑的神情分明是知道了她对如诗说过了什么。她装聋作哑就是了,居然上赶着来找不痛快……

锦绣好整以暇的欣赏着王婆子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很是畅快。

这个长舌的婆子,拿了她这么多好处,居然都守不住几句话。想想就可气的紧。

扫地丫鬟 第三百四十章冰释

王婆子料定今天讨不了好去,硬着头皮说道:“呃,锦绣,说起来,这事都是我的不是。前些日子,如诗来找我闲聊。问起了你的事情,我……”

诶,这话可真是难以启齿啊

王婆子满心期盼着锦绣能主动接过话茬去,这样也好顺势下台不是?

可素来伶俐和气的锦绣今天像换了个人,端着个脸站在一边,就是一言不发,摆明是要看王婆子如何为自己开脱。

王婆子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可偏偏错又在她身上,只得尴尬的继续往下说:“……我一开始什么都没说,可如诗一直逼问,我没法子,只好稍微透露了一点点。”

锦绣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哦,原来是这样啊”尾音上扬,充分显示出锦绣压根不相信的事实。

王婆子急了,不由分说的嚷道:“锦绣,这真的不能怪我,要怪也只能怪如诗太过厉害了。偏偏追问不休。要我看,她就是居心叵测,想对你不利,你可千万要小心着她一些。”

锦绣轻轻一笑,故意挑眉问道:“嬷嬷,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我和如诗在一个院子做事,伺候的是同一个主子。见面的机会多的是,说话的机会也很多。我若是学你一样,‘一不小心’就把你对我说过的话都学给如诗听一遍……”

王婆子苦着脸,连连作揖:“好锦绣,都是我老婆子的错,要打要骂都随你,你就别寒碜我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这张嘴惹的祸,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锦绣若是把这话学给如诗听,王婆子可就真的两边不落好两面不是人了。

锦绣这口闷气在心口憋了好多天,今天总算都发泄了出来,心情好多了。见状意思意思的扶了王婆子一把:“这次暂且作罢,嬷嬷以后说话可要小心些,凡事三思而后行才好。”

王婆子一叠声的应了,心里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少女了。

锦绣深谙见好就收这一套,因此又安抚了王婆子几句,才施施然出了后门。

王婆子看着锦绣的背影,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呆立了半晌。

锦喜恰巧过来了,顺着王婆子的眼光看去,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个背影,好奇的问道:“嬷嬷,你在看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