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懿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来迟了。”

“好啦好啦。”刘氏笑着拉着陈懿宁的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快坐吧，今日可不是你来的晚了，而是我们都来早了。”

陈懿宁有些诧异刘氏的热情，但是还是神情平静的坐了下来，只是她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老太太，她却发现，老太太脸上的笑淡了许多。

刘氏也发现了老太太的异样，心中知道老太太只怕是想起来了，所以也不再卖关子了，急忙道：“母亲，您只怕也知道了吧，过几日就是选秀的时节了。”

“选秀？”老太太神色彻底冷了下来：“选秀与我们家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们谁想要送自己女儿入宫吗？”

徐家作为书香世家，甚少让家里的姑娘牵扯进后宫之事，今日刘氏突然提起，再看看此时这副架势，老太太心中如何不知。

刘氏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道：“这次……这次有些不一般，不仅是给宫里选人，还要给各地藩王和皇子选，不知道您这儿是个什么章法？”

若是选给皇帝，自然有风险，但是若是选给了皇子藩王那便不一样了，像他们这样的家世，必然是王妃的身份，到时候可比后宫里一个小小的嫔妃要好的多。

老太太自然明白他们打的是什么算盘，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们如今都大了，想要给自己博个前程，我还能拦着你们不成。”

刘氏被堵了个面上无光，忍不住干笑了一声：“我们?u姐儿如今还小，自然不会去，只是家里还有别的姑娘，总也不能耽误了前程。”

刘氏这话说的有些委屈，老太太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她看了一眼其他的几个媳妇儿，年纪合适的也就只有徐婉、徐?u和徐媛了，如今刘氏替徐?u推了，徐媛又早有了亲事，剩下的可不就是徐婉了吗？

老太太看向秦氏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竟不知，秦氏还有这样的大志。

“母亲。”秦氏也察觉到了老太太的目光，倒也不闪不避，直接站了出来：“这也不是我不心疼媛姐儿，只是如今婉姐儿年纪也大了，既然家里的婚事不顺，让她选秀，也能搏一条出路，总不能……总不能在家里当个老姑娘吧。”说到这儿秦氏的泪也落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可怜。

老太太被她这一通歪理说的火气愈盛，她这副样子，就好像是在说是她妨碍了徐婉的前程似得。

“好，既然你愿意，那就让婉姐儿去吧，只是你到时候可别后悔。”老太太此时已经彻底沉下了脸，但是话语间却依旧带着一丝劝导之意。

而秦氏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老太太是如何想了，只要徐婉有个好前程，如今这些人到时候自然会来巴结她。

“我代婉姐儿谢谢您了，若是婉姐儿日后出了头，必然不会忘了家里的。”秦氏习惯性的忽略了老太太最后那一句劝导，如今的她早就被富贵迷了眼，满心都是日后她成为皇亲国戚的兴奋。

老太太此时才算是彻底对她寒了心，到了这个地步，她心里想着的还是这些。

老太太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行了，家里也不需你给家里带来些什么，你若是一心求富贵，那以后就不必来我这儿了，你走吧。”

秦氏的神色一下子僵住了，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会如此不客气。

“老太太……”她还想要解释什么却被老太太挥手止住了。

“行了，你走吧，我不想多说。”

老太太这话说的十分冷淡，秦氏眼里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之前老太太一直把她当亲女儿一般对待，所有的妯娌里面，她在老太太跟前最有脸面，但是如今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如此反差，秦氏心里的委屈早就溢出来了，而她对老太太的痛恨却是越发深了，恨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她面子，也恨她妨碍自己的青云路。

“媳妇绝不敢忘您对媳妇儿的关怀，如今您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扰您了。”秦氏忍着泪意，但是看起来却越发可怜，她对着老太太颔了颔首，从房里退了出去。

老太太从头到尾都闭着眼睛，看都没看秦氏一眼，只是她的手紧紧握着，看起来心中也不平静。

秦氏领着徐婉离开了，屋里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人再敢说话了，连最受老太太喜爱的秦氏都吃了挂落，他们这些人又敢说什么。

许久之后，老太太终于睁开了眼。

“不是我老婆子不讲理，防着你们的青云路，只是这些姑娘都是我的孙女，我不忍心看他们日后受苦，有些时候看着面子好的东西不一定里子好，此事你们须得想清楚了。”老太太的声音略略有些低哑，看起来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

老太太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些人还能怎么样，只能讷讷的应了下来，至于之后会怎么做，却又不一定了。

老太太心中也清楚这一点，毕竟富贵动人心，又有谁能忍得住私欲呢？

她最后只能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以后这种事情，不必再来找我了。”

诸人看起来神色都有些尴尬，但是却也一一退了出去，只有陈懿宁神情迟疑，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徐媛忍不住看了一眼陈懿宁，陈懿宁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低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要对你祖母说。”

徐媛心中稍稍有些忐忑，但是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跟着离开了。

第36章 私生

老太太看着陈懿宁没走，也觉得有些诧异，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完了，这才开口道：“懿宁，可是有什么事？”

陈懿宁自从嫁到了徐家便自来低调不争，对自己虽然恭敬有礼，但是却也没有刻意亲近讨好，今日突然单独留下，老太太心中自然起疑。

陈懿宁抿了抿唇，看起来稍稍有些紧张。

“母亲，有件事情我有些拿不准，想要和您商议。”

看她如此忐忑，老太太心里的弦也提了起来，她知道陈懿宁并不是孟浪的人，能这般谨慎小心，必然不是小事。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了，不必隐瞒。”老太太瞬间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的望着陈懿宁。

陈懿宁抿了抿唇，这才道：“我有一房陪嫁，如今在棋子胡同帮我看陪嫁宅子，前几日她突然给我提起，城东那边的一家豆腐坊，有一个十八九岁大的小子，和三爷长得特别像，我心里犯嘀咕，便找了人去看，果真和三爷有七分相似……”

说到这儿陈懿宁也有些含糊了，老太太眼睛睁得老大，紧皱眉头：“这种事不能轻易下结论，那孩子不过是长得和老三像一点，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三也不是乱来的人，你可不能胡来。”

听她这样说，陈懿宁却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您看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哪里会因为这个怀疑三爷，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让我底下的婆子去查了查，怕有人用这个做文章，但是没成想……”

说到这儿陈懿宁恰到好处的迟疑了，老太太果然坐不住了，急忙追问：“到底如何？”

陈懿宁神情微微有些尴尬，但是到底还是开了口：“没成想，原来那孩子不是与三爷有关，而是与死去的大爷有关。”

“什么？和则章有关？”老太太惊得都失了声，猛地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旁边的青蕖扶都扶不住她。

“是。”陈懿宁面色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忍着道：“那豆腐坊主人原本有个妹妹，和大爷当年有些牵连，后来生下了那个孩子，原本想要抱回来，却不成想大爷却突然撒手去了，这母子俩便留在了那儿，后来那女子产后出血去了，这孩子便被豆腐坊的夫妻养着，前几年这夫妻俩也没了，如今就只剩这个孩子了。”

老太太此时早就是喜出望外了，她没成想自己这个死去的儿子还留下了这么一条血脉。

“你说的可是当真？那孩子真是则章的……”老太太紧紧拉着陈懿宁的手，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