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会把食物抢到角落里蹲着吃,不会用筷子和勺子,听见大一点的响声就会发抖,晚上?常常会一个人躲去床底下趴着睡。”

“你被你的亲生父亲当狗养大,他脾气暴躁,会下?狠手?将你打到骨折。”

成年后的邹文翰进入社会,在山下?跟随老师傅学了?些木工手?艺,几年后换到大城市的机械厂打工,常常自己接些私活儿。

人一直独来独往,从不交朋友,不谈恋爱,不和任何人来往。

审讯警察的叙述声传入监控室,将他的童年到青年经历一一叙述。

“小?庆山狗场废弃至今,可八年前还有人见过山上?有人养狗。”

“这些人的骨头上?,都?有骨折和大型犬啃咬的痕迹,你在他们?死前做什么了??”

“你说你不认识张安,可她的红色手?机就在这里被发现了?!”

“从小?庆山到隆岐山不到一个半小?时的距离,你完全熟悉隆岐山!”

“2011年8月10日,于惠婷回国从新加坡飞京市,随后一张车票从京市回到老家邵阳,你这么巧,8月13日你也买了?车票去邵阳,于惠婷就此失踪!”

“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无缘无故去邵阳做什么?”

“证据都?摆在眼?前,邹文翰,只要有完整的证据链,不需要你的口供,我们?也能将你定罪!”审讯警察语气激烈,越说越快,猛拍桌子指向对面低着头的邹文翰。

巨大拍桌子的声响之后是?更?加寂静的沉默。

段旭尧和监控室的几名警察都?紧张起?来。

审邹文翰的同事是?在诈他。

他们?现在证据链还不完全,很难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补齐材料,向上?面提交申请,继续把人拘留下?来。

邹文翰:“……我。”

他把手?从发间拿下?来,眼?底不知什么时候红了?一片,颤抖着颊肉牵扯出一个笑来:“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我童年过得的确不太好,但我努力工作,存了?点钱,现在也有了?美?满的家庭,我的老婆很贤惠,很爱我,我女?儿最?黏我,只要看不见我,就会爸爸爸爸喊个不停。”

邹文翰笑着指了?指心口,“我相信我这里的伤痕,会被治愈的。”

“我,很同情他们?。”

他落下?泪来。

离释放邹文翰的时间,还剩下?不到四小?时。

监控室内,白箐箐坐在椅子上?瘫着,看着身边几个警察同志不约而同地纷纷叹了?口气,身子弯下?来。

还有三个多?小?时,只要撑过去,是?谁都?会赌一把。

审讯警察露出失望的眼?神。

白箐箐抓着桌沿,借力朝前滑动椅子,把话筒弯下?来,按亮对讲按钮:“我说你复述。”

“把人当狗追好玩儿吗?你有没有把你的女?儿当成狗拴起?来过?”

审讯警察看了?一眼?黑色的玻璃。

对面沉黑,显得寂静一片。

白箐箐:“左边第一张照片,蓝色防风衣,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吧?但他躺在石头上?求你救救他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看见了?你自己?到底是?你自己逃不出去,还是?所有人都?逃不出去,不如就从他试试看吧。”

监控室的几个警察愣怔着看向白箐箐。

她的语气太淡然了?,翻看着桌面上?泥坑白骨主人的遗物照片,眼?神比语气更?加冷淡。

“黄色球鞋的那一位你应该印象最?深刻,他是?第十八个吗?你本来记不清是?多?少个的,为了?他,你专程把坑刨开,数了?数里面有多?少个尸体,哦……原来是?第十八个。

他差一点儿就活下?来了?,还打死了?你的狗,真是?太棒了?!”

“是?啊,小?时候只是?你不够强大,如果你大一些,一定能把你爸拴起?来,而不是?简单的把他推下?去。”

白箐箐:“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审讯室内,缓缓复述这位陌生?顾问的警察语气略一停顿,继续跟着她道,连语气都?不自觉学上?了?白箐箐:“……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审讯的风格突然变了?。

邹文翰敏锐地看向监控室的方向,盯着黑漆漆的玻璃。

“当然是?张安看见的。”审讯警察的放在文件上?的手?不自觉紧张攥起?,好在邹文翰紧盯着玻璃,没有发现,“……她是?唯一一个死后出现在你梦里的人,夜夜盯着你,让你睡不好,害你气愤不已。

你太想睡好了?,没有办法,你只好把她从土里挖出来,用力把她的脸砸烂,这样你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

2006年,4月29日,听说今年五一会下?雨。

康城新闻系大二学生?张安,和社团好友于惠婷结伴去爬隆岐山,避开将要下?雨的日期,也避一避假期的人流。

隆岐山是?小?有名气的山,有不少登山路线。两个女?孩儿选了?一条较为安全的路上?山,结果半路遇上?暴雨。

说好五一才?下?的大雨提前到来的。

一同上?山的其他队伍游客渐渐看不见身影,俩人无奈只能暂时找地方避雨,谁知山路泥泞,张安摔倒滑下?山坡,丢失手?机,在和于惠婷找手?机的时候,摸到了?山上?冲下?来的尸体。

两个女?学生?吓得瑟瑟发抖。

她们?听说过很多?人爬山,就死在山上?,她们?原以为这是?意外失足的驴友,正准备报警,谁知看见尸体脖子上?有一道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