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霜也听到了消息,东宫的眼线陆陆续续向她禀告了宫女太监之间的传言,妍丽的面容仅是轻轻挑了眉,不置一词。

双双被打入冷宫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天气已进入深秋,乔木纷纷染上浅黄艳橘最后转为绛色,天气越来越冷,小霜不禁缩了缩脖子,将整个身子躲入雪白的狐裘之中。

她望着外面越来越暗沉的天色,突然想起冷宫里的陆双双,也不知她现在的日子到底有多惨…

太子妃生病的那几日她一直很害怕,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殿下厌弃自己开始以后陆双双。

没想到,陆双双的性子太过倔强,非要作死把自己搞进了冷宫。

她冷笑连连,一张化着精致浓妆的脸上,艳丽的双唇讥讽的弯起,显得尤为刺眼。

当日太子撇下她独自一人,抱着陆双双匆匆离去,那一刻她便知道,殿下已经将他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牢牢抓在手心里的权力才是真的,她要往上爬,一定要当上太子的侧妃,只要她成了侧妃,太子妃便不敢随便动她,如果顺利的话,先她一步怀上殿下的长子…

呵呵,这东宫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还没来及爬上侧妃的位置,陆双双就已经倒了,她忍不住拍手大笑,命人弄了一桌酒菜喝了个酩酊大醉。

太子的脾气如何,她最是清楚。吃软不吃硬,偏偏你个陆家千金不识好歹。

从前送入东宫的女人不乏官家小姐,陆相千金又如何?

她能斗死其他女人,照样能玩死陆双双!

如今太子妃已经不足为惧,只是殿下那边让她有些焦虑。

自上次殿下离开含娴殿之后,便再也没有找过自己。

即便是她借着向太子妃请罪的名义去到未央殿,殿下也只是冷眼看着她,连门都不让她进。

难道殿下就这么喜欢陆双双吗?

哼!一个残花败柳也配得到太子的怜惜!

小霜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个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心里一下子不舒服,尖声吼道:

“芯儿,过来!”

正在大殿埋首擦地的芯儿听到小霜传唤,连忙扔下手里的活儿快步走进殿内跪下,唯唯诺诺地道:“主子有何吩咐?”

这一个月来,小霜把静儿折磨得不成人形,身上的旧伤好不容易结疤,没隔几天又添新伤,额头、膝盖的淤青是紫了又青,青了又紫,被折磨的连块好皮都没有。

自从来了这含娴殿,芯儿毛毛躁躁的脾气被磨去了八九成,完全像变了个人。

她深知若要在这含娴殿活下去,便一定要对小霜忍气吞声,百依百顺。

小霜冷冷地睨了芯儿一眼,见她神色恭谨,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惧意,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她拿起剪刀开始修剪桌上的一盆牡丹,眼睛盯着花骨朵,手里的动作干净利落,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她咔嚓咔嚓的剪刀声一声一声落在芯儿的耳朵里,就像催命符,吓得芯儿的背上出了一层白毛汗。

她漫不经心的瞧了芯儿一眼,眼里结了一层冰霜。

芯儿的姿色不算出众,仅能称得上清秀,但是身子骨纤细,和那个狐媚子的身型一模一样,让人看了就生气。调教了她十余日,脾气被磋磨像沓软泥,任她揉捏,让她出了好大的气。

她端起手里的盆景转了一圈,不错,花跟人一样,都规矩了许多。

“我问你,太子妃,还是完璧吗?”

“这…这…”芯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心里猜不准小霜几个意思。

她想起大婚时,自己偷听到喜娘与女史的对话,说那白绸并未落红。

但太子妃与太子在浴池的时候,动静也不小,她当时脸红心跳的跑去后厨帮忙,也不知道后面到底如何了,只知道太子妃累得睡到中午,这可是她亲眼所见,错不了的。

她没有把握确定太子妃到底是不是,因此不敢随便回答。

“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又想讨打!”小霜砰的一声将盆景往桌上一放,怒气冲天的走到芯儿的身边,抬手便朝芯儿的手臂使劲扭下去。

“啊!主子不要!我说!我说!”芯儿大声呼痛,连忙磕头求饶。

“好好给我说清楚,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小霜暂时先放了芯儿,杏眼狠戾地瞪着她。

第34章 初见贤妃

贤妃垂眉敛目端坐在正殿的紫檀太妃椅上,保养得意的玉手端起一杯鹤白贡茶轻轻啜饮。

双双身着正红色宫装,腰际缀着绣祥云纹饰的彩色飘带,宽袖的袖口密密匝匝的织了一圈金线,整个人气质沉稳端庄,安静地坐在贤妃下首。

贤妃放下茶杯,悠悠抬起头,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但五官依旧艳丽大气,举手投足雍容大度,眉眼间与沈穆时颇为相似,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倾城绝色。

她深深地看了双双一眼,轻启朱唇淡淡地说道:“太子妃进宫快两月了,在东宫一切可还习惯?”

贤妃的声音就如同鸟啭婉啼,温如夏荷,令人在初冬的时节里仍能感受到暖意。

“蒙母妃关爱,儿媳一切都好。”双双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婆婆,虽有些紧张,但好在嬷嬷调教的好,轻声慢语的回话,并没有失仪。

“哦?是吗?本宫却听说,太子妃没有住进流云殿,反而被发落到了北香榭,北香榭是个什么地方,就不用本宫亲自告诉你吧?”

贤妃一双美眸轻扫双双,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满。

“回禀母妃,儿媳素来喜欢庭园造景,主动向殿下求了北香榭,殿下宽宏大量没有计较臣妾的任性妄为,同意臣妾住到北香榭,儿媳知道这有违宫规,但这一切都是儿媳的错与殿下无关,恳请母妃责罚。”双双提着裙角从凳子上起身,朝着上座的贤妃盈盈跪下,一双空灵的美目一下子变得通红,泫然欲泣,脸上带着一丝惶恐不安,好似真的是犯了错等着贤妃责罚。

贤妃轻笑,自然是不会相信她的一番说辞,只是看这太子妃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太子,是个懂事的。

“流云殿的洳馨园在宫里是数一数二的好,难道还比不上北香榭?”

贤妃揪着这个问题不依不饶,是在双双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