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少年赤裸着全身,他乌黑的发丝在冰湖中绽开,像是泼墨渲染出的山河湖海,逶迤盘旋。
他做出了选择。
他愿做凶者,也不甘当鼎炉。
更加炽热的痛感袭来,少年的双腿合并,腿骨在寸寸酥麻中合二为一,变作一自腰椎开始延伸而出,足足有数丈长的尾巴。
那尾巴宛如长蛇,半身银白,鳞片光滑坚硬,呈菱形状,长尾脊上覆盖一道错落有致的尖刺,尾部自粗到细,色泽银亮,宛如把玩在掌中的玉角。而在少年的前额也冒出了一对儿小而稚嫩的圆顶角,长度不足一寸半,色泽清浅,宛若初生的稚童。
只是在半蛟的少年下腹却是缀着一淫靡极了的物件,宛若荷尖的嫩粉色器物含苞欲放,本该瑟缩在肉腔之内,却因为那落着红宝石的贞操锁而探出了头,顶端小孔被撑圆,正有一艳色点缀其上,为原本清冷似月的银蛟染上了颓浪之气,姝色无边,甚至比勾人的鼎炉更加魅惑心神。
毕竟,只有亵玩天上月才有将白纸染黑的快慰。
银蛟吟颤,湖水翻涌,群鱼汇聚。
崖下瘴气一滞,随后翻腾交缠,浓雾笼罩,直到彻底遮掩了正片冰湖。
傅家宅院,正处于闭关之中的傅仲膺忽然心神一荡,他睁眼的瞬间灵气四溢,顷刻击打在房屋的四周,不过一息之间,那数年底蕴的宅房便彻底坍塌,只留坐在其中的一人。
黑红的血液自他唇角流出,外貌形似四十出头的男人无所谓地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鲜红,他自颓圮之中缓缓起身,乌黑鎏金的袍子带起一阵尘埃。
傅仲膺望着开始热闹的傅家,瞧着那些往来赶的长老,他的视线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阶梯之下的几人身上――
两个傅家的蠢材,外加两个外来的孽畜,却不见他那可怜的小儿子。
“呵……”
傅仲膺冷笑,该算的帐自然要一个个来才对。
梦中许许如亲身经历,纵然他提前醒来,但依然迟了数日,不过那孽畜欠了的他会一一讨回。
只是现在,他不能再叫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流落到那烟花之地!
于是待傅麒等人刚走上台阶,正准备在傅仲膺又深一层的威压下恭贺父亲的成就,那话语还不曾说出口,便见傅家家主长袖一甩,起身飞跃半空,脚下踩着一雪白的巨型仙鹤往白帝城外飞去。
“父亲怎么一出关就走了?”
傅麟面上疑惑,心里却逐渐翻涌出惊涛骇浪,他想着自己不曾告诉兄长的梦境,想着原先在梦中发生的一切……
原本都是轨迹相合,似乎一切的改变都是在去年冬日回白帝城见到阿?菀院蟆?…
那个时候,阿?莶鸥樟旎乩丛诿尉持胁辉?出现的奴隶……
“难不成有什么要事?此番闭关父亲修为大涨,傅家还需好生设宴一番……”傅麒皱眉,只是还不待他多想,手臂就被一轻缓的力道抱住,伴随的是一声夹着惊惧的哭喘。
“大、大哥,父亲他会不会不喜我?”傅知安拧着眉梢,苍白的脸上透出无措的仓皇,他像是一株只能依附在男人身上的菟丝子,在没了依仗后便会枯萎而死,“我现在身子也不好,不能修行,可你们都这么厉害……父亲他会不会瞧不上我……”
秦虺听的心疼,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了少年的肩膀。
一听这话,傅麒先是皱眉,他隐约觉得傅家子弟不该如此,恍惚又想起来寒来暑往之间悉心修习的傅?菀拧?…
怎么能想到那家伙?
傅麒将脑海中的想法晃了出去,便开始低头安抚幼弟,连他一向冰冷的面孔上都带了一种诡异的温和。
太奇怪了。
傅麟再一次感受到怪异,他摸着自己跳动的心口,却觉得那里似乎早就缺了什么。
听雪崖下,一身形诡异的人行走在瘴气之中,他全身都裹在印着法咒的布匹下,头上戴着厚重的帷幕,每逢抬脚寻觅之时,脚下便落出一串冰碴与火灼痕迹,蜿蜒了半个崖底。
即使这里他寻过了无数遍,却还是不死心地一次又一次。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074妖魔聚两攻争(六)一场乌龙/听雪相遇
烛九沉是在一瞬间就发现被禁锢在洞府中的少年不见了――他戴着对方下体的贞操带不单单是为了叫那不听话的小家伙长记性,更是为了时时刻刻监测少年的状态。他害怕被家人抛弃、又失去了仙途的少年会想不开而寻死腻活,这才多上了一道保险。
而此刻他感受着妖力的翕动与最终的降落地,忽然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的英明决定。
“怎么?”还在外替少年寻天外天上的珍稀药材来温养身子的楼枭一顿,便看到了烛九沉阴鸷到了脸色。
“不听话的小家伙跑了……”烛九沉蹙眉,依靠微弱的妖力感知对方的具体地位――“跑到了白帝城?他又去那破烂地作甚?我这天外天盘龙谷还不够他折腾?等等……”
妖祖面色一紧,便只身化作应龙,身后羽翼大张,一刻不待就要腾风而起行至九万里。
“去哪儿?”楼枭魔气涌动,倒是挡住了妖祖的去路。
应龙张口吐出人眼,“那欠揍的小家伙跑到听雪崖了!我看还是屁股打少了……卧槽!”
应龙一句话没说完,那阴险的魔尊就卷着魔气消失在他面前,气的烛九沉一尾巴甩碎的周遭的巨石,立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在另一端清点药材、珍品的几人晃了晃身子。
他们仰头便看到了一条巨龙飞跃了苍穹,身后羽翼近乎能遮挡半边天。
应龙投下的影子落在苍远道的身上,她半眯着眼,轻声道:“我估摸着老祖情侣坎坷啊……”
“那才有意思,容易追到手的哪里有人会珍惜?”锦瑟轻笑,对于能够看妖祖吃瘪很是乐意。
至于明朝则是一脸沉默,但无人知道他内心深处也在暗搓搓地看戏――也不晓得魔尊大人在情感能不能胜过妖祖?
对于修为早就超脱凡俗的大能来说,点石成金、缩地成寸不过是小问题,甚至是在那天边的乌云不曾散去,听雪崖的积雪依然厚重,一龙一魔便追着在缭绕的瘴气中现身。
楼枭裹在黑沉沉的魔气之中,宛若一看不清的黝黑洞穴立在充满不详之兆的瘴气里;应龙身缠金光,倒是叫那瘴气不敢靠近。
二人现身的瞬间便在余光中捕捉到了赤裸着身子的少年的坠影,只是一如在听雪崖那一刻,他们似乎总是会在重要之时迟了一步――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