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发生的事情在我的意料之中,沈嘉烟果然被我感动,说什么都不让我再拴着那条该死的锁链。他像个感情丰沛的青春期女孩,痛哭忏悔的行为在我看来做作极了,他一边哭到打嗝,还一边坚持说完“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信任”的模样更是可笑。但我还是心情很好地将他抱在怀中温柔安慰,因为我的计划正在稳步进行中。
又虚情假意地和沈嘉烟缠绵了半拉月,没有了锁链之后我跟他倒真的有些普通情侣甜蜜同居的意思,沈嘉烟现在成天跟浸泡在蜜罐子里似的,精神状态也好多了,看上去正常不少,尤其一见到我就浑身冒粉色泡泡,我怀疑他要是条狗,身后摇摆的尾巴估计都能摆成螺旋桨带他飞到天上去。
在床上他也温柔了许多,我早先还嫌看到他烦,做的时候都闭着眼。然而沈嘉烟那张脸确实太助兴了,看着清纯姝丽,但咬着下唇一脸狠劲地在我身上动作的模样又性感得不得了,说不出来的骚。所以后来我也想通了,既然横竖逃脱不了被肏的命运,那还不如好好享受,就当我嫖了只免费的漂亮鸭子。
又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我见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于是在沈嘉烟又一次发愁午饭吃什么时,我对他说:“烟烟,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的兰格苏吗,就是我说等有钱了就带你去吃,结果一直没吃成的那家餐厅。”
“啊,我记得的!”沈嘉烟像是想到了什么,欢喜地牵住了我的手,“阿择你……”
“我们今天去那儿吃好吗?”我果断地截断了沈嘉烟的话头。
“诶?”
“我是说,”我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一些,“我们今天出去吃好不好?我们在家里已经憋了好久了,也该出去走走了不是吗?更何况烟烟你不是也不知道该吃什么吗,就出去吃吧,好吧?”
沈嘉烟听了我的话,刚还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显得闷闷不乐。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因为心虚,眼皮不自然地快速眨了两下:“怎么了烟烟,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不高兴了……你是不是还是不放心我?”
沈嘉烟垂头敛目,什么都没说。可他越是一言不发我就越是紧张:“到底怎么了烟烟,你倒是说话呀?”
“……”沈嘉烟迟疑了半晌,方才开口:“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你,也不想让你看到别人。阿择是我的呀,眼里当然只能看到我啊。阿择出去的话会看其他人吧,为什么要让多余的人从我身上分走阿择的注意力啊?”沈嘉烟不解地看着我,语气充满了一种孩子在面对未知事物时的天真与困惑。
“…………”我一时有些无语,原本我是想哄他出门后,再寻个机会逃走。现在是晚高峰时段,任沈嘉烟再火眼金睛,我不信我躲进人群里,他还能在夜色昏暗的人堆里把我扒拉出来。再不济,我还可以制造一场混乱吸引行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沈嘉烟就算想对我做什么也不一定能成功,最好是能一步到位闹到警察局里去,也省得我后续报警。总而言之,只有能出去,就有逃离的希望!
我料想过原计划会失败,但我没想到居然会是因为这样荒唐无稽的理由而失败。如果我继续坚持要出去,说不定会让沈嘉烟起疑心,那我可就前功尽弃了,不过……
“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不出去了吧。”我遗憾地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说起来也不怕你笑我穷酸土气,其实我在来A城之前就听闻那家的法式鹅肝是一绝,一直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尝尝。大学那时候我就在攒钱想和你去那儿约一次会……可惜你当时连场电影都不屑和我看。”我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唇角却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后来工作有钱了,我也有了点底气,好不容易跟你提了一次,可你当时的态度……”我特意停留了一会儿,给了沈嘉烟回忆的时间,待见他眉心隆起,渐渐浮现出悔恨神色时,才接着云淡风轻地往下道:“……我就没敢再同你讲了。本来今天我也没想跟你说这码事,毕竟一个大男人这么斤斤计较,听起来都小气……可是我确实一直都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尝尝他家菜的味道,看是不是真的有别人传的那么奇妙,加上我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和以往不同了,所以才……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又是我想多了……”
“不,不是的!”沈嘉烟连忙焦急地反驳道,“阿择你才没有想多!我们就是相爱的!对不起阿择!以前都是我的不好,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想的,如果你真的很想试试他家的味道,我可以”
“你可以帮我买回来吗?”
“诶?”沈嘉烟微怔,急迫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不过幸好我还有后手。
“我理解你不想我出门的心情,我也愿意配合你,所以你可以去帮我买回来吗?我就在家里等你……如果你连这都不愿意相信我的话,那么你就用链子再把我捆起来好啦。虽然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信任,但要让你放心才最重要对吧。这样你可以安心出去了吧?”
我早前打听过,兰格苏自持高格调,不仅实行会员制,且所有菜品一律不提供外送服务。沈嘉烟的这套房子地处郊外,兰格苏居于市中心地带,现在又正值晚高峰,就算路上不堵车,往返最快也要一小时。而即便只有一小时时间,也足够我逃离这里了。
“可以,阿择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沈嘉烟盯着我慢吞吞地弯起一双笑眼,他唇角微微上翘,温柔地说,“而且我也不会锁着你,因为我相信我的阿择不会骗我。”
## 第四十四章
沈嘉烟走时,是十一点四十四分,我足足等了十分钟,确认他不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才终于开始行动起来!
沈嘉烟早就把所有能与外界通讯的工具处理掉了,我只能从柜子里的钱包中抽出几百块应急备用。把钱揣进口袋里,我便直接转身地大步朝大门走去,没有一丝留恋。转动冰冷的金属把手,毫无意外地传来一股阻塞感。哼,沈嘉烟嘴上说着相信我,实际还不是一走就把门给反锁了。
訇髾 据我观察,这家里所有的钥匙统统都被沈嘉烟放进书房了。我脚下生风,迅速来到书房前,只是这次没有上回好运,沈嘉烟学精了,连书房亦是上了锁。但这有何难,铁做的大门我撞不开,木头做的书房门难道我还踹不开了?
我后退两步,留出一块空地,左右转了转脖子,听见气势的“咔咔”声。简单热完身,我神情肃穆冷然,凝视着书房门的眼神中闪动着坚毅的寒芒,下一秒,如一支离弦的利箭,我长腿一动朝木门疾速冲去
“咚!”
“咚!”
“咚!”
……我他妈还真踹不开。针扎一般的疼痛顺着小腿骨震荡着从脚掌传向膝盖,我咬牙揉揉腿,忿忿地想着,这锁还挺结实的。
我有些沮丧地拖着麻痛的右腿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三两下把书房门劈开一个洞,手一伸,就从里面把门锁打开了。
进书房之前,我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客厅挂着的钟表,已经十二点零五了。
如果不是为了找钥匙,我根本不愿意再进到这犹如棺材一样的书房里,这里的气氛阴冷压抑,就算没有开空调,温度也低得令人寒毛倒竖,骨子里生冷。而且一进这里,一种不可名状的巨大危机感就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我甚至因为过快的心律而感到呼吸不畅。
我努力忽略掉身体上的不适感,迅速动作开始从中翻找备用钥匙,争取早点找到早点离开,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虽然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是从最显眼的白桦书桌开始找起。桌面就一台显示屏、一个奇怪玉雕,我就没在上面花时间,草草扫一眼就略过了,下面的三个抽屉也并没给我什么收获,只是……我从里头拿出那个蓝白色的药瓶。
我放在手心掂了掂重量,里面满满当当的,瓶盖上甚至积了些许灰尘,一看就知道沈嘉烟肯定没有谨听医嘱,按时服药,多半是兜里还没揣热乎就随手塞抽屉里,再也不闻不问了。说起来这玩意儿也是令我为之困惑许久了,虽然向昭旭说这是维他命B,但我直觉它并没有那么简单。想了想,我最终还是把它收进了衣服口袋,等我出去找个正经医生问问不就知道这到底是治什么的药了吗。
找完书桌,我又从嵌了整整两面墙的书柜开始翻。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量,等我把每一本都扒拉完,确定夹页里没有钥匙,柜子上也没有可以打开暗门的暗格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分钟。
我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外面钟表上明晃晃的12:32,紧张得嗓子眼都一阵一阵的发痒。我安慰自己一小时只是最坏的结果,沈嘉烟肯定不可能那么快回来,我还有时间,我还有时间……
我稳住心神,再度回到书房。整个书柜上的书我全都翻完了,只除了左面书柜顶层的黑色盒子没有找过。上次因为沈嘉烟的中途打岔,我未能一探内里乾坤,当时心里就留下了满满的疑惑与好奇。而现在弥补遗憾的机会来了,我便迫不及待地搬来椅子,伸手将它取出来。可惜我从椅子上下去的时候没站稳,手肘磕在一旁的书柜上,下意识便松了手,于是整个盒子便侧翻着从高空掉了下去。霎时,盒子里照片便争先恐后挤开盒盖,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地面,而当我看清那些照片上照的是什么时,我像是兜头被人狠狠砸了一闷棍,耳边响起巨大的嗡鸣声。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逆流倒灌进我的大脑,四肢发软,两股战战,整个人面无血色地瘫坐在了地上。
我精神恍惚地看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我……开心的我、惆怅的我、认真的我、发呆的我……不同时间、不同空间被偷拍的我都被定格住框进了一张一张相同的相纸上,而其中我最多的模样竟都是赤裸昏睡着的,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里,我被摆成了各种淫乱色情的姿势,身体上、脸上甚至被掰开的口中都灌满了浓稠的白浊!而那里面,甚至还有我脑袋缠着纱布的样子!
这、这个……这个变态……变态……变态!!!
“啊啊啊啊啊啊!!”我发了狂地尖叫着,疯了似的撕碎目之所能及的所有照片!
变态!变态!沈嘉烟这个变态!!!
这期间我感觉我后腰好像撞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可即便意识到了,我也顾不上来了,心中汹涌的毁灭欲快要将我溺毙,狂怒激恨之下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等到我终于宣泄完失控的情绪,只能靠撑着墙才能勉强站稳时,书房的地面已经全被撕碎的相片给铺满了。
我气喘吁吁,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发昏,缓了一会儿,我才注意到雪花碎片之下埋着一张完整的白纸。
“嗬……嗬……嗬……”我喘着粗重的鼻息,伸手抖落了碎片,将它从地上捡起,我翻过正面,硕大的“病历”二字赫然映入眼帘。
沈嘉烟的病历?
我翻开它,这本病历和普通的病历不大一样,首先从页数上它就比一般病历厚许多,其次内容也较之更为细致。
才被愤恨腐蚀过的大脑短时间内没办法迅速恢复正常,运转时多有滞涩感。我努力集中注意力,可惜一段话还是要看好几遍才能勉强理解其意,于是我烦躁地省去了细枝末节,只挑重点阅读,走马观花地浏览着,我越往后翻越是心惊,死寂的密闭室内,恐惧犹如附骨之疽,那种脊骨泛寒的惊悚感使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