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卿颜追问岑奕,岑奕却听而不闻,他再一次拿起岑鲸的上一份功课,对比字迹,心想是不是有谁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他哥用左手写的字,故意让岑鲸去练,然后他看到了两份功课的书写日期。
岑奕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两份功课的字之所以不同,不是岑鲸练出了他哥的字迹,而是岑鲸为了改掉和他哥一模一样的字,刻意练出了别的字迹。
心跳声在耳边鼓噪,岑奕眼球颤动,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为什么?为什么!!
岑奕起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便被驸马拦下,身后是萧卿颜的呵问:“说清楚!岑鲸的字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和燕兰庭,一看到她的字就变得那么奇怪?”
萧卿颜的话再次给了岑奕一记重锤。
他蓦然想起当初在月华寺的山脚下,燕兰庭对岑鲸的态度,还有两人已被皇帝赐婚的事实。
燕!兰!庭!!
岑奕出离了愤怒,发疯似的跟拦住自己去路的驸马动起了手,驸马未必打不过岑奕,可这两人实力相差不大,打起来实在太过凶残,萧卿颜不愿看到驸马受伤,及时把驸马喊了回来。
岑奕也不恋战,脱身后离开公主府,直奔相府。
岑奕对相府那可真是太熟悉了,不等相府下人通报直接硬闯,并当着来找燕兰庭的几位官员的面掐住燕兰庭的脖子,杀气腾腾地把人按到了墙上。
“燕大人!”那几个官员吓坏了,之后发生的一幕更是惊得他们两股战战,只见数名暗卫从窗外闯入,数道出鞘的声音同时响起,泛着寒光的利刃直冲岑奕。
“住手!”燕兰庭一声底呵,那些利刃都在即将落到岑奕身上的时候停下了。
燕兰庭:“都出去。”
那几位官员:“燕大人……”
燕兰庭:“出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几位官员亦步亦趋地离开了,那些跳出来的暗卫也收回兵器,慢慢撤开。
待人都走后,岑奕咬牙切齿没头没尾地问了燕兰庭一句:“她是谁?”
神奇的是燕兰庭居然听懂了,还反问岑奕:“你不敢自己去问她吗?”
岑奕眼底满是狰狞的血丝,他慢慢收紧了手中的力道,燕兰庭说话开始变得困难,却依旧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岑奕顿了许久,终于把手放开,转身离去,应当是准备去亲自找岑鲸确认她的身份。
“等等。”燕兰庭摸着被掐痛的脖子叫住岑奕,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岑奕也就算了,若是让旁的人知晓岑鲸的身份,传到萧睿耳朵里……燕兰庭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岑奕背对燕兰庭,深呼吸几下,才哑声给出答案:“萧卿颜给我看了她的字。”
燕兰庭一下子就放心了。
能认出岑吞舟左手字的,只有他们两个。
至于原因,很简单,岑吞舟当初会练左手字,就是为了岑奕。
岑奕不讨厌读书,但很讨厌写字,更不爱练字,所以岑奕的字一度非常难看,说狗爬的都算夸奖了。
直到十六年前,燕兰庭被外放去洪州,岑吞舟领了个差事和他一块,还捎带上了岑奕。
那会儿岑奕才十一岁还是十二岁,岑吞舟为了逼他练字已是黔驴技穷,最后只能改换方针,说自己用左手和他一块练字,一年后看谁的字更好,若是岑奕赢了,自己就同意让他去参军。
岑奕看岑吞舟左手写字比自己还丑,觉得自己肯定能赢,便应下了这场赌约,由燕兰庭当见证人。
最后岑奕果然赢了,年仅十三岁就被岑吞舟安排参军,几年后又入了虎啸营。
就在两人打赌结束的那一年,岑吞舟用左手字匿名写信给太子,坑了太子一把,为避免被人察觉自己就是幕后黑手,小心谨慎的岑吞舟再也没用过左手写字,还叫他们二人对外瞒下了她会用左手写字这件事。
所以知道岑吞舟左手字什么样的,只有因此练了一手好字的岑奕,以及作为兄弟二人赌约见证的燕兰庭。
61. 第六十一章 【二更】兄弟俩怂的步调非……
岑奕质问燕兰庭、掐燕兰庭脖子时有多凶悍暴戾, 去找岑鲸时就有多拖拉踟蹰。
燕兰庭说的没错,他不敢。
哪怕他已经到了白府,找到岑鲸居住的小院, 哪怕岑鲸今日不曾外出, 也没约人来家里做客,只是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他依旧不敢出现在岑鲸面前, 当面问她一句“你是谁”。
和岑奕难以言说的心情不同, 今日的天气分外晴朗, 也没什么风, 于是岑鲸开了榻边的窗, 明媚的阳光洒落在榻桌一角, 岑鲸特意放了只手在那晒暖,另一只手搭在书上,时不时便要翻动一页。
轻轻的翻页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岑奕蹲在外头的窗户下面, 一动不动, 像一颗被人随手丢弃在那的石头。
岑鲸似乎并不觉得用看书来打发时间是件无趣的事情, 一直从上午看到下午, 期间也就在用完午饭后起身到院子里走了走, 回屋小憩片刻, 又重新坐回到榻上,继续看之前没看完的那本书。
太安静了, 岑奕想, 岑鲸的生活好安静,半点不像岑吞舟。岑吞舟每天都要去不同的地方,见不同的人, 不是赶着办手中的差事,就是赶着去同友人喝酒说笑,过得忙碌而热闹。
岑奕突然有些动摇,这样的岑鲸,真的会是他哥哥吗?
傍晚的时候,白秋姝回来了,性子欢脱的白秋姝一来,岑鲸的自在居立时就多了几分喧闹。
白秋姝虽然也有武功,且天赋不差,但比起大她十多岁的岑奕还是差了点,因此并未发现岑奕的窥视。
岑奕看着岑鲸被白秋姝拉去正堂,轻踩瓦檐一路跟随,最后蹲在正堂斜侧边的屋顶上,看着白家夫妇与白家兄妹和岑鲸同桌吃饭,虽然饭桌上的岑鲸依旧没什么话,但却并不会同白家人显得疏离。
岑奕隐匿在寒冷的夜色下,远远地望着温暖烛光里岑鲸,突然有些后悔白天为什么不敢现身问她,若是问了……
若是问了,难道就能像白家人一样,和她一块坐下吃这顿晚饭吗?岑奕自哂,扯动唇角时,嘴唇因为一日滴水未进裂开,他舔了舔,将渗出的血吃进口中。
饭后岑鲸又被白秋姝拉去灵犀阁,一路上白秋姝都在跟岑鲸说自己今日的见闻,等回到白秋姝的院子灵犀阁,屋门一关,白秋姝拿出跌打损伤的药,让岑鲸帮自己处理背后碰不到的伤口,还跟岑鲸抱怨:“那群狗东西越来越阴了,专门往我后背招呼,幸好我反应快,嘶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