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各家赶紧回住所。

回到屋里,韩凛拉起云慕卿的手查看伤势。

“表哥,我没事。”云慕卿不自在,想抽回手。

“别动,擦破皮了,得用药酒清洗一下,然后敷上金疮药。”韩凛拉着她坐下,让小厮捧了药箱过来。

白白嫩嫩的手腕,被沙砾刮破,渗出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韩凛轻轻吹开上面的浮土,端起一盅药酒,忽然问道:“谁推你出去的?”

云慕卿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眸光一怔。就在此时,韩凛用药酒冲洗了手腕,钻心的疼。

“呜!”云慕卿紧紧咬住唇,五官揪到了一起。

韩凛抬眸看了一眼,眼里便啐了冰。

他拿过金疮药轻轻帮她敷上,一边缠纱布,一边问:“你们几个瞧见没有,谁推卿卿出去的?”

韩家的三个姑娘还没有从后怕中缓过来,全都围坐在旁边,垂头默默瞧着韩凛给她上药。

四姑娘韩木樨最先开口:“当时三姐姐和卿卿姐姐并排站在前排,我和二姐在第二排。不过我没在表姐身后,二姐在她侧后方。卿卿姐姐扑出去以后,我确实看了过去,当时二姐姐伸着两只手,她那边是王文嫣,好像没什么动作,再那边是一个背影,没看到是谁。”

韩凛轻轻包扎好伤口,森冷的眸光看向韩木楠,吓得她一哆嗦。

“大哥,我……不是我推卿卿出去的,我瞧见她扑出去了,就想拉一把,所以我当时是这样的。”韩木楠紧张地比划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动作。

韩凛目光灼灼,盯着韩木楠看了半晌,沉声道:“不是你。”

韩木楠轻轻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韩凛看看弟弟妹妹们,郑重说道:“你们给我记着,咱们是一家人,在这京城里,坏人多的很,有的挑拨离间,有的花钱买通,有的栽赃陷害,但是你们一定要记住,咱们是韩家的人,劲儿要往一处使,心要往一处想,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一致对外,不能谋害自家人。”

韩决和三个姑娘都认真地点了点头,云慕卿也点了下头。

韩凛梳理了一下当时情况:“也就是说,卿卿身后是王文嫣,侧后方是二妹和另一个背影。”

韩木楠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背影是姚美娘,因为她荡秋千的时候我瞧了几眼,穿的是一件粉色的衣裙,那个人好像就是穿的粉色衣裳。”

韩木樨拧着眉头仔细回想:“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粉色的衣服。”

云慕卿瞧瞧包好纱布的手腕,轻声道:“表哥,算了吧,就当没有人推我,是我自己摔倒的吧。以后我少出门就好了,没必要为了我得罪人。”

投奔韩家第一日,就惹了麻烦,云慕卿很是过意不去。垂下头去,声音闷闷的。

韩凛心里一揪,朝着其他几人摆摆手:“你们先回去,我跟卿卿谈谈。”

大哥在家里一向有权威,是兄弟姐妹的主心骨,今天卿卿受了惊吓,自然要安慰几句,大家没多想,都回自己房间去了。

屋里一下子变安静了,云慕卿有点别扭,小声道:“表哥不用安慰我了,我不怕,我也回去了。”

她正要起身,被韩凛按住肩头:“卿卿,咱们今日才见面,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先说今天的事吧,不管推你的人是谁,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会查清楚,你放心吧。你不要觉得给我添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也不能欺负你。这次若是忍了,以后就会变本加厉。那些贵女们,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我只是暂时投奔韩府,以后也不打算跟她们打交道。等我找到爹娘,就要回家去的,以后就见不到她们了。”

韩凛忍俊不禁,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丫头,你不嫁人啊?回家,回哪个家?你要回咱们老家常山么,靠近边境,时不时有北狄人打过来,那里不是好地方,不适合你,还有必要回去么?”

云慕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觉得京城也不适合我。”

“但是你没有更好的法子,若有,你也不会来京城,对吗?”

韩凛说的是实情,云慕卿不得不认。她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

韩凛见她满脸郁闷,就嬉笑起来:“是不是受了惊吓,害怕的不敢睡了?要不我去你屋里打地铺吧,给你壮胆。”

云慕卿惊讶抬头,瞧着嬉皮笑脸的韩凛,忽然找到儿时的感觉。“无赖,臭不要脸,我回去了,才不要你打地铺呢。”

“好,那我就靠着后窗睡,你要是做噩梦就喊我,我过去给你解梦啊。”韩凛送她到后院门口,笑嘻嘻地看着她进了西厢房的门。

第7章 人家表妹

韩凛转回身时,眼神恢复一片肃杀,迈开大步去找太子。出门时吩咐自家侍卫一定要守好这里,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离开,莫被调虎离山。

常秋雨正在门口徘徊,终于见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赶忙迎了上来:“老大,你可算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那狼究竟什么来头?”韩凛进门见太子正面窗而立。

赵正则也迎上来:“没查到。”

韩凛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意料之中,敢来破坏太子殿下的春猎,自然是筹谋缜密的,没那么容易露出马脚。”

赵正则知道韩凛脑子活络:“你有什么好法子。”

韩凛眉梢一挑:“暂时没有好法子,不过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这次不管咬伤的是谁,损害的都是殿下名声。我觉得,归根结底是冲着殿下来的。”

常秋雨抢白道:“这一点不用你说,我们已经分析过了。关键是,谁会故意这么做呢?”

韩凛看向赵正则:“殿下觉得呢?”

“若有皇储之争,或许是兄弟所为。可是父皇登基以来并没有广纳妃嫔,弟弟妹妹们年岁还小,且都是同母所出,估计不是自家人,应该是敌人。这些世家门阀虽是骄纵了些,却也不敢做暗箭伤人的事,我也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赵正则说道。

韩凛垂眸:“去年咱们杀入京城的时候,有一个五皇子逃跑了,此后再也没有露面。会不会有人暗中支持他,大事做不了,就做些捣乱的小事。目的可能是扰乱民心,拉拢更多士族支持。”

赵正则沉声说道:“若真是他,便不足为惧。他所用的不过是水舟之政,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的确重要,不过他却忽视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只把眼光瞄在士族身上。百年士族虽然强大,却已是强弩之末,翻不了天的。”

常秋雨目瞪口呆:“这么说,我们身边有可能潜伏着敌人?”

赵正则拍拍三弟肩膀,眼睛却是看着韩凛的:“我们身边什么时候缺过敌人?无论什么时候,我心中最信任的始终是你们。韩凛,你是否愿意入朝为官了?”

韩凛郑重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