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想叫你过来说句话,若你这么想看我的身子……就给你瞧瞧也无妨。”

云慕卿小脸儿一红,打掉他扯腰带的手:“谁要看你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太医,我看了有什么用。反正太医说你已经没事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姑娘又害羞了,韩凛特别想逗逗她,嘴角扬起一抹痞笑,捏了捏她细嫩的脸颊:“不想看吗?这倒也是,小时候就看全了,现在还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也不太一样,很多地方都有变化了,要不要再瞧一回?”

姑娘俊脸飞红,用自认为十分凶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扬起小拳头要打。

韩凛哈哈大笑,迎着她的拳头凑过去给她打:“我只有一个要求,每晚我快回家的时辰,你就来书房看一会儿书,让我回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若你肯答应,今日便是打我多少拳也使得。”

他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还没长结实呢。云慕卿自然舍不得打,只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肩上轻轻捶了两下,算是惩罚,便娇娇柔柔地说道:“我才不等你呢,我又要当差,又要忙书坊,还要写话本,每日里忙得很,哪有功夫等你?”

男人低下头用自己宽宽的额头抵住她温热的额头:“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我若在这儿亲你,没人看得到。若回来见不到你,必定心急火燎追去旁处,若一时没忍住……”

不等他说完,云慕卿抬起小手捂住他的嘴:“好啦,好啦,人家在这等你还不行吗?不要再乱讲了。”

得了逞的男人开怀大笑,拉过她细嫩的小手摩梭着,在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八月十五很快就到来了,韩家应邀去宫中赏花的有韩木桐和云慕卿,二人都没有出风头的打算,所以着装打扮都不太隆重。

当然,去宫中不能失了礼数,就算不隆重也不能太简单。

云慕卿穿的是一套湖色交领长裙,头上用一根银簪把假髻固定住,又在左右两侧各插上一串镶有珍珠的水晶流苏,既能起到固定假髻的作用,也能遮挡真假发髻之间的连接处,头饰简单大方又不失温婉俏丽。

韩木桐穿了一套淡紫色百花穿蝶的繁复罗裙,头上插了一只金步摇,看上去比云慕卿更贵气一些,彰显着侯府的气派。

进到空中,便被太监引领着来到望月殿,一部分世家贵女已经到了,正在陪皇后娘娘聊天。

赵家与韩家之前都住在盘龙镇上,皇后娘娘认识韩木桐。二人行礼之际,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与她一起来的姑娘身上。“莫非你就是韩家的表姑娘,被封做女官的那一位,韩凛的表妹?”

云慕卿点头称是,规规矩矩地垂着眼帘不敢直视皇后。

“不必拘礼,韩凛呀,自小就是在我们赵家长大的。一个月里头得有十五天在我家用饭,一会儿他就跟太子一起过来了,那个混小子呀,怎么有你这样一个文文静静的表妹,快坐吧,呵呵!”皇后娘娘一笑,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两个姑娘落座之后,才发现今日来的世家贵女都是盛装打扮,许是把家里最新最好的衣裳都穿上了,满头珠翠甚是隆重。可是不管她们如何逢迎讨好,心底里终究有一丝酸楚,常山的就是好,有自小的情分在呀。譬如韩世子,是帝后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儿子差不多,能不偏向么。

王文嫣坐在靠近皇后的第一把椅子上,毕竟是首辅之女,又是世家贵女马首是瞻的人物,今日她穿了一件水红色软锦开胸罗裙,领口袖口都绣着金线,裙摆上绣了精致的百花穿蝶,米色的诃子上绣了一对大朵的牡丹花,显得胸部挺拔饱满,肌肤嫩白如玉。头上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鸽子血的红宝石熠熠生辉,颇为符合皇家贵气。

众人小心翼翼地陪皇后娘娘闲聊之际,门外进来了几名宫装丽人,走在最前面的这个云慕卿认识,便低低唤了一声:“陶姐姐。”

太子妃循声一瞧,眉开眼笑:“卿卿,你来啦!”

云慕卿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上,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赶忙起身相迎,低声道:“没想到你也来了京城,你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吧,一会儿咱们再细说。”

太子妃拉住云慕卿的手,领着她走到皇后面前:“母后,这就是您昨日念叨的韩世子的表妹呀!我在常山时,时常去如云书坊,与卿卿自幼便相识。”

这一声温柔的“母后”,语惊四座。

众人皆知皇家子嗣单薄,只有一位小公主尚未及笄,眼前这位称母后的就只能是太子妃了呀!

王文嫣带头行大礼参拜:“臣女拜见太子妃娘娘。”

众人全都拜倒,云慕卿惊地目瞪口呆,赶忙抽回自己的手,提裙子拜倒:“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陶氏温婉一笑,亲手拉起云慕卿,也让众人免礼。“卿卿,这样就见外了。母后,太液池那边都布置好了,您可以移步赏花了。”

“你先带她们去瞧瞧,本宫这里还要等几个人,说几句话。”皇后娘娘在逃难时腿脚受了伤,不宜走动,所谓一起赏花,不过是借机瞧瞧这些孩子们。

太子妃带路,众女随行,一路上景致极佳自不必说,只是众人各怀心腹事,有几个是真心赏花的?

牡丹园中天姿国色,魏紫姚黄争奇斗艳,大家逐渐放下心事真心赏花,却在此时见到了迤逦而来的另一位宫装丽人:深泽县主。

她身旁一起走来的还有一位身姿挺拔的男人,剑眉曜目、器宇轩昂,正是威远侯府世子韩凛。

云慕卿怔怔地瞧着县主绰约而来的方向,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为什么表哥陪她一起来的呢?皇后娘娘说还要等人,是在等他们吗?要说几句话,是说给他们二人听吗?说了什么话呢?

“啊……”

“啊……”

此起彼伏的两声尖叫响彻太液池,云慕卿抬手捂住被扯痛的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散落肩上,假髻被一个陌生的姑娘攥在手里。

第50章 扯掉假髻

倪心蕊满脸惶恐,瞧瞧自己右手抓着的假髻,整条手臂抖个不停。

“不是我,不是……不是我要把你假髻抓下来的,是有人推我的。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推我的?”她仓皇回头寻找罪魁祸首,可是她身后并没有人。

世家贵女们都十分吃惊,掩唇窃窃私语着。她们万万没想到,刚刚还风光无限的第一女官,此刻就成了这般披头散发的下场。

“头发竟然是假的呀!”

“为什么要用假髻呢?”

“哎呀,你瞧她的头发,竟然那么短。”

韩凛刚刚绕过芭蕉林,还未走到牡丹园,就碰上了这突发状况。他迈开大步,眨眼间便冲到云慕卿面前,抬起手臂护住她的头,看到她身后那个陌生女人抓着凌乱的假髻,抬起一脚便踹了过去。

这一脚带着雷霆般的怒气,没有丝毫犹豫,并未考虑这是哪位高官之女,踢了她会有什么后果。韩凛盛怒之下,连想都没想。这人欺负了表妹,故意让她在人前出丑,还跟她客气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居心?”韩世子凛冽的目光看了过去,隐隐带着杀人的怒火。

倪心蕊被他踹倒在地,摔的四仰八叉,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挨了那一脚的腰部,火辣辣的疼,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

韩凛离她有一步之遥,为了护着表妹,并未刻意往前走,若他真用上十成的力气,倪心蕊这样娇弱的姑娘,只怕会当场断了气。

韩凛心中有数,只有脚尖儿踢在了她身上,大约使上了两成力,骨头肯定断不了。瞧着她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便觉得是她在演戏:“你装什么装?给老子起来,说说为什么这么做?”

深泽县主静静的瞧着这一幕,忽见身后来了几位世家公子,便闪到一旁让他们过去,她站在路边继续默默看戏。